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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目送风颐双的背影，眉头微不可见的拢起，旁边李嬷嬷忍不住低声道：“老夫人……”
郑氏望了眼过去。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身边闲杂人等颇多，十分识趣的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道：“香玉的事，不如老奴来查？”
她又叹了口气，朝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桂嬷嬷道：“香玉是老夫人院子里伺候茶水的婢女，那日犯了个小错，被说了几句，真的没想到她这气性如此大，居然想不开就投了河了。”
只言片语，就给香玉的死定了性。
桂嬷嬷立刻会意过来，忙道：“这气性确实更大了些，都是奴婢，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责罚的，哪里能这般使性子？”
“她跟了我也有一阵子了，好好安葬吧，多给她家赏些银子。”郑氏淡淡的道。
“老夫人仁慈。”桂嬷嬷忙道。
“去忙吧。”
“是。”
桂嬷嬷也识趣，立刻挥退众人，自己也后退着离开，不过须臾功夫，凉亭这边的人已经散去大半了，李嬷嬷紧跟着屏退众人，自己一人伺候着郑氏在凉亭坐下，低声道：“老奴对不起主子，又让主子劳心了。”
“香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老奴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心想跟这妮子好，可她偏偏不识抬举……”李嬷嬷也不敢隐瞒，跪倒在地，“今日若不是主子过来，老奴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蠢货！”
“是是是，主子骂的对，老奴回去就让他过来给您磕头！”李嬷嬷见郑氏神色渐缓，又大着胆子道，“香玉的事倒好说，桂嬷嬷是个人精，想来侯夫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可刚才老奴听世子妃说红玉也失踪了，您看……”
她声音更低了几分，道：“世子妃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
“就算察觉出什么，也是那贱婢鬼迷心窍背叛主子而已，与旁人又有什么干系。”郑氏冷声道。
李嬷嬷忙道：“自然是的，可老奴怕红玉攀诬旁人，到时候反而惹出更多的是非来。”
“那就尽快找到她，别让她胡言乱语。”郑氏冷冷的道，“不过就算她胡言乱语也无妨，就算她说了什么，又有什么人相信不成。”
“主子说的是。”李嬷嬷急忙称是，又望着郑氏的脸色，“主子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若真的算无遗策，风颐双也不会被送到秦香阁去！”
郑氏猛地拍桌，用力之大，连桌案上的茶盏都哐当一声脆响，唬的李嬷嬷脸色惨白，慌忙跪倒在地，“是老奴行事不周，让主子如此忧虑，还请主子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再有下次，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郑氏苍老眼眸里眸色酷寒。
李嬷嬷汗如雨下，忙不迭的磕头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主仆说着话，却不知角落里一个人影悄悄遁入树丛之中，又悄无声息的躲进小道里，又等了半晌，确定四下里无人时，她才一路狂奔，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回到了清平斋。
她奔进里屋，才待说话，就看见在角落里绣针线的翠缕，不由一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翠缕慌忙站起身，清秀脸上一脸局促慌乱，连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倚靠在软榻上看书的风颐双淡声道：“我让她回来伺候针线的，翠缕，你下去吧。”
翠缕如蒙大赦，忙退下去了。
“小姐，您留她在这里做什么？”冬雪性子急，“您之前那么抬举她，真要她帮忙接话了，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有什么用？”
“当张画像吧。”风颐双抬眼，望着院子里的翠缕，眼底露出几分感慨之意。
“什么？”
风颐双目光沉沉，几乎藏不住悲凉之意，“她的模样，与我见过的一个孩子，很像。”
柔顺的眉眼，圆润的小脸，如果宽儿是个女儿家，怕是与翠缕长的一模一样，而且甚至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
可惜，那个孩子，不到九岁就没了。
想起那个死在她怀里的孩子，风颐双便觉得心痛如刀绞。
她上辈子不曾有自己的血脉，虽说抱养穆宽是迫于无奈，可她也是一点一点的将那个孩子养到大，其中花费的精力，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当娘的。
冬雪不以为意：“长的像的人，多的是。”
“确实很多。”
长的像的人多，可会用反针绣绣出芙蓉花的人却少，她记得清楚，当初穆宽进侯府时，身上的襁褓就绣着那朵芙蓉花，她当时见那芙蓉花绣的精致，还特地问过，得知这芙蓉花是穆宽生母临死前亲自绣的，她当时还唏嘘感慨过一番。
只是当时抱养穆宽时，侯夫人说那孩子是侯府远亲的血脉，如果翠缕真的是穆宽生母，这中间，怕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蹊跷。
“小姐？”
风颐双回过神，转开话题，“你听的怎么样？”
“果然就如小姐所料
，老夫人跟李嬷嬷确实说了些话，虽说奴婢离的远，但还是听到红玉的名字的，李嬷嬷瞧着有些慌张，倒是老夫人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冬雪左右环视了下，低道：“小姐，您今日又是让奴婢装冬雪，又是让人下荷花池捞香玉的尸身，这大费周章的，老夫人一来，三言两语就逼着您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冬雪想起刚才郑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便觉得气闷难受。
她一直以为风家已经十分糟污了，没想到侯府也这般恶心，甚至不加掩饰。
相比之下，在风家的时候，小姐至少还有老夫人与二哥儿护着帮着，如今在这里，真的是处处受制，寸步难行。
“谁说无用了？”
风颐双轻轻一笑，“你当真以为香玉的事，能够压的下去？”
“可我听她们说，香玉是失足落水的，恐怕此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冬雪抿紧唇，有些难受。
香玉虽是奴婢，可也是一条人命，她的死，就在那些人三言两语间成了一场意外。
“就算他们想，他们也做不到。”风颐双目光淡冷，“我既然把这件事翻出来，自然就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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