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3. 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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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孩童唇齿间蹦出的音节,无论是什么都足够令大人们欣喜。

更何况她还伸着手,眼睛里装着光,执着地朝着一个方向伸手——那方向正好便是贾敏所在之处。

房内几人更加乐了:“这娃娃真有灵性!她认得夫人您咧!”

贾敏尚且没有完全恢复过精力,闻言只是侧过身,由照看的王嬷嬷将婴孩抱至她跟前。

眉目舒展的妇人脸上顿时露出一道祥和的笑来,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婴孩。

婴孩的手指无处着力,反被怀抱她的嬷嬷伸手逗引,极小的五指不自觉合拢抓握,却没承想这本该其乐融融的场面中,突兀地出现一道高昂的痛呼声。

“疼、疼、疼!”

王嬷嬷的脸皱成一团,都说十指连心,猛烈的痛感传来,她还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将怀里的婴孩扔出去。

毕竟是夫人的女儿,理智在这种时候还是战胜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众人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好端端地,为何喊疼呢?

直到离得最近的贾敏敏锐地发现王嬷嬷的指尖被攥得充血,才当即立断一声大喝:“快将黛玉的手指掰开!”

身边的几人七手八脚地去松婴孩的手指。

也许是应该的手太过幼小不便使力,也许是这样的场景令小孩受了惊吓,手里的力气越发打起来,不肯松开。

总之那只小小的手丝毫没有将王嬷嬷的手指松开的迹象。

贾敏脑中急转,当机立断将众人挥开,刚刚皱起的眉目登时舒展开,换上一副慈祥柔和的模样,用哄小孩的语气向婴孩说:“来,让娘亲抱抱~”

果然,婴孩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吸引走,下意识地朝面前最有亲和力的这人伸出双手,顺利地被转移怀抱。

众人齐齐松下一口气,还是夫人机灵,若是应变不及,恐怕王嬷嬷这手指就要废了。

贾敏心有怀疑,单手将黛玉抱住,伸出另一只手去逗弄她,想要验证一下心里的猜想。

王嬷嬷见状很是着急:“夫人小心!”

可婴孩在她怀中如常却是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什么异象来。

贾敏见状,却不喜反忧。

本族中有一个唯有代代女儿方才知晓的记载。

上有天生神力者,或为转世仙人,天赋异禀,极擅修道,可惜身难载气,一旦踏入修道一途,往往早夭,即便不修道,也最多及笄便亡,不是长命之相。

听闻本族之中百年之内也曾出过这样的女孩儿,想来不是那等捕风捉影、虚无缥缈的传言。

如此一来,既有大夫诊断先天心疾在先,又有游方僧道箴言在后,现在更是与族中传言所吻合,莫非她的女儿当真是命数已定,注定早夭?

贾敏心内忧急万分,当日便向金陵城中去信,一来是报喜,二来是询问母亲是否有解此困厄之法。

不过眼下路途遥远,一时半刻也难有回信,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于是斟酌衡量之下,一则嘱咐黛玉万万要将那玉日日佩戴,二则着人时时严密看顾,稍有意外皆须及时报她。

却没想黛玉这般小小年纪,却是格外地折腾人,每日里将服侍看顾的人闹得筋疲力尽,王嬷嬷更是力不从心,屡屡负伤。

唯有见着生母的时候,方才略有收敛,大概是母女连心,血肉相继,才知晓畏惧。

可贾敏平日里庶务极多,并没有那般多时间日夜陪伴,大多数时候不能镇着她玩闹。

贾敏看着也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这孩子这般顽皮,又将您给伤了。”

王嬷嬷愁容满面:“我倒还受得住,只是姑娘这样下去,恐怕要闹出大事来,我们却拦不住,恐怕您得早些考虑管教一二才好。”

贾敏不忍心:“虽说她天生聪颖非常,走路说话都比常人家孩子要早,可这般早早约束,我担心磨灭她的天性。”

王嬷嬷继续劝说:“正是因为姑娘这般聪颖,才更要早早培养性情,否则悔之晚矣。”

贾敏仔细衡量之后,觉得王嬷嬷所言有理,于是张罗着物色老师,又寻思着同她找一个年龄相近的丫头陪伴,也免得她人体力不济,同孩童精力相差太大。

经过引荐正寻得一姓贾名化的儒生,学问倒足以教导,不过授些诗书礼仪,令她知晓一些浅显是非。

又得一个适龄的丫头,比黛玉略大几岁,正是可以做伴的年纪,取名雪雁。

却不想黛玉对这新来的老师并没多少尊重,贾敏干脆投其所好,联系旧友,唤了一武僧来家中常住,也是教养幼孩的道理。

如此文武先生兼备,午前习武,午后学文,一天下来才有停歇,不再将满府上下折腾得筋疲力竭。

一直到金陵那边回信,仔细问过黛玉平日表现,有何身体不适之处,平日是如何饮食、起卧,一贯有怎样的癖好等等。

贾敏不接其意,只一一回明母亲,又表达一番急切。

前日里黛玉在武学老师课上徒手劈杀开整整一块木桩,这等蛮力如何能是凡人所有?

更别说在诗书老师课上同样显出异样的聪慧来,不过说过一遍的诗句,顷刻就能记住,且能倒背如流,老师倒是乐得清闲,更为有这样聪慧的学生而开怀。

却不知贾敏这个做母亲的,看到女儿身上的种种异象,只恨不得她能更加平凡一点,所谓慧极必伤,她这般样样出挑,在现今这个世道,如何才好安稳度日?

于是下一次金陵城中回信再来的时候,得了母亲的肯定贾敏,虽说十分地不舍,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送她去那金陵城中,或许将来能够有转圜之机,破除既定的短命之相。

有母亲庇护,和独门心法配合治疗,定能令女儿平安长大。

却没承想黛玉反而不愿起来。

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倔强起来,竟是谁也劝说不住。

贾敏只能暂且作罢,这么小一点的年纪就离开亲母,多少也有些残忍。

待她能够明晓一些事理之后,再前往金陵当也不迟。

如此到五六岁,日渐学过些道理,才慢慢有些计较,知晓轻重。

如此才总算愿意往金陵中去,约定这一年生日之后启程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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