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他又茶又疯》转载请注明来源:穿越九九chuanyue99.com
烟尘四起,空气中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呛得人眼睛鼻子生疼。风卷起焦灰旌旗,数不清的尸体漫山遍野,血渗进暗沉土地,远远向外延伸,与低垂的灰白天空相接,仿若陈旧暗红的粗布。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尸山血海中穿梭,半空中盘旋的鹫鸟发出阵阵鸣叫。文微末跪在地上扒拉着一个尸体,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脏乱打结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黑亮的眸子,和瘦得削尖的下巴。
她在尸体上冰凉的盔甲里摸索,眼睛忽地一亮,掏出一个破旧但干净的布袋子,用线密密封着,她用力一扯,一块玉佩掉了出来。
玉佩材质很普通,颜色也不够透亮,还带着些许杂质,但表面光滑没有一丝划痕,细腻润泽,看得出它的主人一直在精心保管。
她小脸苍白,眼神虚虚定在这块玉佩上,怔愣片刻。
风在寂静无声的荒野上呼啸,刮过文微末,将破败的麻衣扬起。
回过神来,文微垂眸抖抖手中的布袋,一同掉出来的还有几个铜板,她小心地捡起来,抿了抿唇,用破旧的麻布衣袖擦了擦上面红色的泥土。
这几个铜板足够撑过些许时日了。
她现在年纪太小,找不到可以做活的地方。
战争还是不断,从这个国又转到那个,文微末胆子大,身量小,不容易被官兵发现,在硝烟过后残败的战场总能寻得几分值钱物什。
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文微末抿了抿唇,还是放了回去。
她进不了当铺,只会被人当成小偷打出去,要这玉佩也没什么用处。
天色愈沉,黑压压的云挤在一团,风雨欲来。
文微末抬头看看天色,决定回去,被雨淋湿染了风寒,对她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顶着冷风,文微末艰难地从这一片尸身血海中跋涉离去。
城门未关,左右无一人把手,她身形一闪,便窜了进去。
城内虽没有城外沙土血腥气,却依旧死气沉沉,紧绷的氛围悄悄弥漫在大街小巷。
文微末垂头快走,不想迎面撞上一人。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反手就将她推倒在地。
一大娘恶狠狠盯着文微末,枯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一双浑浊的眸子暗藏惊惶不安,怒道:“瞎眼的乞索儿!”
文微末依旧低垂着头,忍下这大娘的叱骂,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抬步便走。
她所在的是陈国领地,君王好征伐,穷兵黩武,兴师于外,大梁城内凡成年男儿,皆被充作兵役,由此众人惶然度日,盼望自己亲人能平安归来。
这大娘手掌粗糙,面色枯黄,一眼便知是常年下地劳作之故,儿子、丈夫大概都被拉去充军,家里无人。陈国与齐国的战事刚刚告下段落,家人生死不知,她定紧张极了,才如此暴躁易怒。
文微末步履匆匆地回到自己前两天发现的一座破庙,推开门进去,看清眼前的景象,眸子沉了沉。
果然,她好不容易弄来的草席已经被人霸占。
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孩大摇大摆地躺在上面,看着七八岁大,见文微末进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安然地垫着草席,一动不动。
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孩缩在破庙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往她这瞧。
文微末捏紧指尖,面无表情地朝他们方向走来,漆黑的眸子冷得要命。
那几个男孩见她越走越近,终是坐不住,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她:“怎么,你要干嘛?”
文微末指了指草席,又看着他们:“这是我的。”
张横看了看她瘦矮的身子,挥挥拳头威胁道:“它本来就在这里的,先到先得,你快滚,要不然对你不客气。”
文微末皱紧了眉头,在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对着眼前的人,黑沉沉的眸子看得他们瘆人,一言不发。
匕首是文微末在战场上找到的,虽做工粗糙,但好在重量轻,好携带,放在身上也不大有人能发现。
张横明显有着一丝惧怕,他看了看身后的伙伴,又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想抢走她手上的匕首。
文微末后退一步躲开,手腕灵活一转,尖利的刀柄划破了他的衣袖。
张横吓到了,捂着袖子后退,脸色苍白。
文微末用刀尖指着他,稚嫩的小脸上冷静的可怕:“把草席还给我。”
张横看了看草垫,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边,他身后的伙伴纷纷跟着他走开了。
文微末收好匕首,坐到草席上,摸了摸下面自己攒的铜钱,松了口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蜷起身来,闭上眼假寐。
不一会庙外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水顺着破洞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不一会积起了一滩小小的水洼。
破庙不大,被雨水这么一淹,更小了。
张横忌惮着文微末手里的匕首,不敢赶她,只能将矛头指向了角落的那个身影。
文微末听到声音,警惕地坐了起来,见那几个人推搡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往门口拉,被丢出去的那一瞬,那个人向她这看了一眼。
木门被关上,隔绝了门外呼呼的冷风。
文微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人看自己的眼神,绝望,无助。
她咬牙攒眉,站起身来,摸摸腰里的匕首,走了出去。
外面大雨倾盆,那人紧紧贴着寺庙的墙壁,躲在飞檐下面。雨水被风吹斜打在他身上,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的头发过于长,脸上脏污地看不出模样。
文微末蹲下去,问:“你叫什么?”
他低着头,不回答。
就在文微末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突然出声:“谢枯。”
声音沙哑,尾音还带着微微的抖。
文微末闻声怔下,又点点头,拉着他站起身,将匕首塞到他手里,认真道:“谢枯,只有反抗,才不会受人欺负,才能活下去。”
谢枯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文微末推进破庙。
风随着谢枯进来,在身后推着他往前。
那几个男孩见他进来,瞪起眼,瞧见他手里的匕首,又变得迟疑。
谢枯反应过来,划拉两下手中的短刀,声音磕绊:“让……让我留下。”
张横退后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后面跟着进来的文微末。
“这地方还容得下人,别赶他,”文微末在后面出声,“人越多才越暖和。”
张横看了她一眼,重重冷哼一声,盘腿坐了下来。
谢枯欣喜地转身看向文微末,她面上仍是淡淡的,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谢枯顿了下,才明白过来,连忙把手上的匕首放上去,小声道:“谢谢你。”
将匕首收好,文微末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回到草席上躺下来。
她不敢确定谢枯是否会把匕首还给自己,如果他反手把它给了张横以求庇护,自己最轻的下场也是被赶出这个破庙。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让文微末身心俱疲,意识昏昏沉沉。她不敢睡,只能狠狠掐住自己的手,以至于不昏睡过去。
不一会她听到自己旁边窸窸簌簌的声音,她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谢枯正小心蜷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
见她看他,谢枯扬起唇角,冲她笑了笑。
文微末眨了眨眼,谢枯出乎意料地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形状优美得像一瓣桃花,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空气中轻轻抖动,像蝴蝶在振动翅膀。
他笑着看她,清澈的眼底宛如冬日光滑的冰面。
文微末心里微微一跳。
须臾,她回过神来,立刻收敛了思绪,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谢枯懵了懵,原本清亮的眼神黯淡下来,低下头,将脑袋搁在屈起来的双腿上。
小小的破庙隔绝着外面的冷意,暴雨不知何时停了,被雨洗刷过的空气变得湿润清新,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进来,增添上几分静谧。
是夜。
第二天一早,文微末便起了床,将匕首藏在衣袖里,出了破庙。
破庙离闹市远,她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到城中心的榆林街,轻车熟路地到一个小摊,用一个铜板换了一个热腾腾的高粱笼饼。
文微末已经很久没有吃上热乎的食物了,她雀跃地弯了弯眼,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拿在手里小口小口咬着,细细品味着粮食在口腔里散发的香气。
吃到一半,文微末便不舍得再吃,将剩下的笼饼包在布中,小心地塞到怀里,晚上再用来填饱肚子。
她拍拍衣服上的土,站起身来,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朝她这边看。
是谢枯。
文微末顿了顿,冷下小脸,直直朝他走去。
谢枯见她过来,连忙想躲起来,却被文微末叫住了。
“谢枯。”
谢枯这才像是犯了错似的站直身子,垂着头。
文微末走到他面前,发现自己得仰视他,面上一僵,有些气恼地道:“你蹲下来。”
谢枯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蹲下来,仰起头来,一双美得惊人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阳光密密洒下,落进他的眸子,漾起层层涟漪。
文微末思维停了一瞬,片刻回过神来。
她红着耳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那半块笼饼,递给他。
谢枯愣愣的,盯着她手里的食物,半天没有反应。
文微末见他不接,皱皱眉,拉过他的手,放到他手心里面,眼眸低垂,声音冷硬:“你以后别再跟着我。”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谢枯看着手心里的笼饼,似乎还残存着些许能烫伤人的温度,谢枯手抖了抖,原本清明澄澈的眸子笼上阴云,暗沉阴翳得透不过一丝光。
他歪头,看向文微末离开的方向,眸色沉沉。
小说推荐:《竞选神明》【零点小说网】《秋燥》《我娘四嫁》《古代农家养娃种田日常》《武纪》《沼泽领主:我有情报系统》《了了》【大白书】《长央》
青海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穿越九九chuanyue99.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