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6. 亲笔手书

“江南水患,通州时疫,胶州饥荒,岭南虫害。”

“这桩桩件件,皆有刘东延亲笔手书在此。往来账目,也笔笔可查。”

“皇上圣明!但为百姓求一个公道!”

这八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要不是江南水患这桩祸事连累到我父亲头上,我确实是看着帝京百姓安居乐业,就以为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原来为官者能掀起这般风浪,万千百姓真的是如蝼蚁般活着,身家性命到底是由不得自己。

粉饰的美好被暴力地撕开,露出里面腐朽肮脏的棉絮。衣着华丽的贵人高坐庙堂之上,品尝着美酒佳肴,欣赏着乐曲舞姿,阔阔而谈。

他们把所视的美好当作普天之下共通的美好,因为看不见那些破败、那些残缺,就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一切当作天子的馈赠,而忘记万民的朝奉。

天子可以因喜食荔枝,轻飘飘一言,多少贵人前仆后继,让多少劳碌命丧于此;天子也可以表面劳心费神,引得多少贵人争为其解忧,就算是草草收场,却也可以收获一个贤明的好名声。

而贵人可以借天子的喜爱,凭借权势地位,毫不在意地将万民如蝼蚁踩在脚下,碾死也不足为道。

可笑至极。

——

李采薇葱白的手腕按在桌角,那力道似乎要把桌角掰下一块,贝齿紧紧咬在唇上,殷红的血从唇齿间沁出。

她无暇顾及我投过去的打量,要不是此刻天子在前,想必她会一如以往惩口舌之快,她才是真的伶牙俐齿。

谢暄早已收起一副浪荡公子哥的姿态,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地挺直脊背,端坐在案前。他的目光偷偷瞥向我,对视的瞬间又迅速移开。

皇上因暴怒而涨红的面颊,此刻红得可怖,暴跳的青筋如山峦裂缝里蜿蜒的岩浆迅速扩散开来。他的手撑在桌面上,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皇后娘娘此刻瘫坐在椅上,本就无神的眼眸里更是空洞无物。她怕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更不好过,猛地惊呼一声,仰面倒去。

霎时乱作一团。

匆忙的脚步声,重叠的私语声,高昂的呼叫声,杯盏的碎裂声,满殿再无半点奢靡享乐的氛围。

而风雨中心的李玉竹,面目从容,不为所动。她眼眸璀璨如星辰,就如最纯真的孩童仰望最喜欢的物件儿。

只一瞬,她不得旨意,拨开来往人群,趁乱走到皇上面前,从容不迫地将那轻薄的信纸展开,举到皇上眼前。

“皇后娘娘的笔迹,皇上您可认得?”

所有的一切骤然间都被下了禁制,重归死寂。恢弘大气的宣德殿好似成了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乱葬岗。

黄姑姑泫然欲泣,死死抱着皇后娘娘,眼神里迸发出的强烈恨意想要把李玉竹吃干抹尽。

户部尚书李耀不知何时也跪立在前,打破了这一瞬的平静。

“皇上,这番污蔑之言!切不可妄信!皇后娘娘和臣结党营私,更是无稽之谈!”

“臣拳拳赤子之心,一心为皇上,天地可见!”

“皇上!圣明!”

他字字铿锵,学做死谏言官,想用苍白的话语就此揭过。

戚贵妃好整以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显得格外突兀。

她浅笑着站到皇上身侧,手指抚上皇上起伏不定的胸口,娇滴滴开口道:“皇上,动怒伤身,何必如此劳心费神。”

“依我之见,一并罚了,一了百了。”

“一个户部尚书,一个江南巡抚,倒也不算为难。”

她说得轻巧,李耀却吓得直接愣在原地。

谢昭闻言,也只是低头摆弄几下衣摆。

迷雾重重,深陷其中。

我饮了一口酒,抬头就看见皇上一把夺过李玉竹手里的信,三下两下便撕碎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踢在李玉竹的胸前。

李玉竹单薄的身体从阶梯上滚下来,花白枯槁的头发散落开来,狼狈中透露着不屈。

“你要求一个公道!我便给你一个公道!”

“你们全都该死!”

他恶狠狠地声音砸在我的耳朵里,里面夹杂着恼羞成怒和几丝分辨不清的癫狂。

这场闹剧直至此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些战战兢兢,悬着一颗心,不想趟这趟浑水;有些提着一颗脑袋,生怕下一刻没了命的便是自己。

“皇上,刘东延的手书我已抄录百份,我儿也已在南市街安岳阁上。”

李玉竹趴在地上,那双眼睛隐在枯槁乱发,没什么生气的声音却比更锐利的剑还要锋利,扎得人鲜血淋漓。

此刻,华灯初上,南市街正是人头攒动,热闹喧嚣的时候。

“罪妇今日所请,不过是为了一个公道。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清冷的嗓音充斥在殿内,她此刻满目凄然,褪去了所有的惧怕的不安,将自己的决心和打算明晃晃地显露出来。

我竟然不知,坊间传言骄慢跋扈、蛮横霸道的李玉竹,竟是如此不寻常的女子。

李耀愣怔片刻,随后更是激昂道:“尔等罪人还敢妄谈公道!你们……”

——

“李大人。”

温润的男声如同雨后春风,骤然吹散所有阴霾,也让那些欲落未落的愤慨之词戛然而止;更像是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破所有伪装,将满堂寂静撕个粉碎。

“我这里也有一纸状文,李大人可以再等等。”

柳南知。

父亲曾说过,皇上很是赏识这位江南的公子哥,赐了他可以随意进出宫闱的令牌。

看来,所言非虚。

“我这里仅有一件事,还请李大人为我解惑。”

他话说得坦然,眸中似水的柔情仿若在谈论一件无关小事。

“十一年前,我朝经历了一场百年未遇的雪灾。北境物资匮乏,军士饥寒交迫,金梧蠢蠢欲动,屡屡来犯。”

“时任押运官的李大人,又为何在北岭停留十日余?”

“金梧乘虚而入,自此打破边境多年的平静,占了上风。”

“耽搁整整十日,李大人可知这十日死了多少军士?”

“一万八千四十二人。”

一万八千四十二人,这个数字,我该数上整整一天。

兄长坐在我对面,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李大人可知这十日,金梧夺了几座城?”

“十二城。”

我听祁叔叔说起过,说金梧如入无人之境,一天连破九城。若不是雁门关抵死不退,恐怕还要再失几座城池。

“大人又可知,这十二城,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夺回来?”

“十一年。在赵小将军的手底下,夺了回来。”

柳南知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在我眼中都是讥讽嘲弄。

他一口气问了数个问题,却不指望李耀的回答,自问自答般说了半晌。

十一年前,他也不过十岁。

“住口!”

李耀脸色惨白,颤抖的手指着柳南知的鼻子,力求说得底气十足,实则每个字都露出十分胆怯。

——

“十一年前,你可还是个孩子。”

皇上不知何时走下台阶,明黄的衣袍在烛火闪耀下好像没那么显眼。他颓唐地好似又苍老了几分,之前凌人的气势也被跳跃的烛火吞噬得一干二净。

“你祖父年迈,江南又多潮湿,可曾想过进京疗养?”他宛如仁慈的老者,对欣赏的晚辈言辞关切,“你母亲与忠勇侯夫人是亲姊妹,你可有想过进京当差?”

“你若是不愿,你父亲也可以。”

“你今日之言,是受何人指使?”

“皇上!”柳南知疾言,人已然跪在地上。

“朕赏识你,今日也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皇上望着他,循循善诱更好像授业恩师,“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你当真不清楚吗?”

“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你们这些娃娃掺和进来做什么?”

“倘若真想辨个是非对错,也得找准场合。”

皇上环视四周,言语惋惜中带着威严。

他踱步至谢晚案前,停下脚步:“但今日,绝不是你放肆的理由!”

谢晚这时候才有了些活人的气息,他大多时间都似一尊雕塑,连袖子摆放的弧度都不曾变过一分。

他昂首对上皇上的眼睛,不疾不徐地站起来。

“父皇所言,儿臣不明白。”许是今日喝了些酒,他面色红润,连带着说话也有了几分醉,“还请父皇明示。”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他。

我看不透他温润的皮囊下掩藏的是什么样的真心与算计,看不透他到底意欲何为。

为何每走一步,都好像毫无逻辑,全凭心定。

即使他在我面前已经脱下伪装,露出阴暗和丑恶,我却仍旧觉得他应该就是如此芝兰玉树的模样。

李玉竹冷哼一声,猝然站起身来,满目通红就像是濒死的野兽。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短刃,横在胸前,下一秒就要捅进李耀的心口。

就在这时,李渊冲了出来,强势地把她撞开,那柄短刃脱手竟直直向我飞来。

我眸中聚焦一道亮白的光影,身体却被吓得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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