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一身耀眼红裙，肩上扛着平日里下人洒扫院子的大扫帚，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她背着光，风扬起她的发丝和裙摆，眼底的杀意给她艳丽的脸庞凭添几分飒爽的英气，美得人挪不开眼。
“谁啊！！！”
马玉书挨了结结实实一下，往前一趔趄差点趴在地上，边转身边骂：“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居然敢......”
他没骂完的后半句，在对上姜至的视线后消失在唇边。
他刚刚说那个小丫头看上去就没有当小姐的气度，而眼前的这位女子，则是肩上扛了个扫把，也不掩其锋芒。
真好看的小娘子……
马玉书行事虽放荡，但惯会拜高踩低，一眼看出姜至不是他可以随意调笑的人。
他顿时止住脏话，压下眼底的惊艳，文绉绉的行了个礼：“我乃姜恒好友，今日特来府上赴宴，不知姑娘是？”
姜至冷笑一声：“既然是来赴宴的，自然该去前厅入座，来我家祠堂做什么？”
马玉书愣了下：“你家祠堂？你就是姜恒的长姐姜至？”
仔细一看，两人眉眼确实十分相似。
难怪外界都说姜家的女儿姜至以后是要入宫为妃的，就这个长相，说一句京城第一美人绝不为过，只要去选秀，定是能得圣上垂青的。
面对绝色美人，这个美人还是自己好友的姐姐，马玉书避开姜至手中的扫帚，笑得十分讨好：“姜姑娘误会，我们只是关心姜恒，听闻他在受罚，想过来看看他而已。”
姜至睨了他一眼：“既是姜恒好友，又怎会干出在姜家祠堂门口调戏他妹妹的事情？”
此言一出，马玉书等人顿时愣住，瞠目望向躲在姜至身后，咬着唇不说话的姜音：“啊？她她她......还真是姜家姑娘？”
他们真不知道啊！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府上的小姐，而且姜恒也说了自己没有妹妹……
祠堂里，拍了半天门没有人理的姜恒，只能退而求其次，侧着身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隔着一扇厚重的门，实在是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姜至的声音，又听到有人说“欺负”、“姐姐”等词。
姜恒立刻急了，重新将门拍得震天响：“马玉书！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我阿姐，小爷跟你没完！你听到了没有？你特娘的离我阿姐远点！！！”
外面众人：“……”
马玉书连连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误会误会，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刚刚也就是逗这小娘子玩玩……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走了，改日等姜兄出门了，我们再行看望……”
说完，带着一帮公子哥急急离开。
等走的稍微远了些，跟在他身后的一人疑惑问道：“玉书，你为何如此惧怕那姜至？”
马玉书抬手将合起的扇子敲到那人头上：“你懂什么！她姜至以后若是入宫为妃，那就是圣上的女人，今日得罪了她，日后别说我了，连我家里都得遭殃！”
他顿了顿，又想起姜至那虽彪悍却极美艳的样子。
以她的长相，日后就算不入宫，那定也能高嫁，得罪她横竖都是在给自己日后埋祸根。
他虽仗着家里的宠爱纨绔惯了，但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还是知道的。
***
看着马玉书等人离开，姜至旋身望了眼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的姜音：“你怎么样？”
姜音似是刚反应过来，怯怯的摇头：“我......我没事。”
“嗯。”
姜至嗯了一声，不再管她，冲着已经看傻眼了的绿腰扬了扬下巴：“开门。”
这几日都是姜至给姜恒送吃的，祠堂的钥匙就暂且放在绿腰手上保管。
绿腰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小碎步跑去将仍在被姜恒摧残的门打开。
“开……”
正在用力拍门的姜恒猝不及防，被突然推开的门在脸上撞了个正着，痛得弯腰捂住鼻子。
还没缓过那一阵钻心的疼呢，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扫帚差点将本就弯着腰的姜恒打趴下。
姜恒抱头鼠窜：“阿姐你干嘛？有话好好说！！！”
姜至举着扫帚一边打一边骂：“你看看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让人在姜家欺负姜家的女儿，姜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也不知道出声阻止，你是死人不成？”
姜恒逃跑期间瞥见站在外面的姜音，一向不太灵光的大脑，这会却好使的很。他电光火石间理清了前因后果，连忙喊冤：“我都没听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能怪我呢？！而且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装可怜，勾引玉书他们？”
姜至气的下手更狠：“你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她是你妹妹，是姜家的人，你以后若是成为姜家族长，就这么让人当着你面欺负自家人？”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只搞得本就不大的祠堂乌烟瘴气，一点也没有本该有的严肃庄重。
绿腰站在门口，伸了好几次手也没想好自己到底应该帮谁，最后咬咬牙抬手将祠堂门关了起来，放他们两在里面自己闹腾去。
反正她两不相帮，只负责守好门，确保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不让外人瞧了去。
否则两人的形象都得完。
***
绿腰关上门，老神在在的往门口一站，一副守门神的模样。
她望向仍然抱着筐子傻站在一旁的姜音，眉头皱起：“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难怪马玉书他们不信姜音是姜家的姑娘，就这一副怯懦的模样，竟是连绿腰都不如。
姜音抬眸，透过紧闭的门望向祠堂里，刚刚那个一身红衣，举着扫帚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然后逐渐和记忆深处某道身影重合。
她摇摇头，唇色有些惨白。
她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筐子塞给绿腰，没头没脑丢下一句：“这是给二哥的。”
然后不等绿腰回应，转身跑开。
“什么啊……”
绿腰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揭开筐子上盖着的布。
篮子里，是一盘热气渐散的点心。
***
姜恒十六七岁正是体力好的时候，在祠堂里上蹿下跳愣是没挨到一下打。
姜至累的气喘吁吁，把扫帚当拐杖拄，插着腰道：“你还敢跑？”
姜恒也十分委屈：“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在祠堂里本来就没听到他们外面说什么。而且姜音才不是我妹妹，要不是她娘那个贱人当年……”
“姜恒！”姜至提高声音。
她不想当圣母，但就事论事，父母的事不该祸及子女。
“柳氏自然是恶人，她当年那么做十分不耻，但姜音是无辜的，你在府中可以无视她，但对外她是姜家的子女，就没道理让她被外人欺负了去。”姜至耐心给他讲道理：“而且抛开身份来说，他们几个男子如此轻薄一个姑娘，你不该阻止？”
姜恒据理力争：“我都说了我没听到他们在外面说什么，怎能说我不阻止呢？阿姐你不讲道理。”
姜至：“......”
好好好，还成她不讲道理了是吧？
姜至十分想将人一扫帚拍死，但想到刚才这货后来一听到是她被调戏，还是出言阻止了的，怎么说也还是知道护着自己姐姐，姜至又觉得还能再救救。
那扫帚是平日里洒扫的下人用来扫院子的，扎的十分结实牢固，份量十足。姜至挥舞了这么一会实在是没力气了，她将手中的扫帚扔在地上，随意在蒲团上坐下缓口气。
姜恒生怕她待会休息好了还要打她，连忙将地上的扫帚捡起，欲盖弥彰的背着手藏在身后。
那扫帚比他还高半个头，散开的扫帚呈扇形铺在他脑后，衬上姜恒脸上那带着讨好意味的夸张笑容，姜至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孔雀开屏的画面。
姜至：“......”
看姜至确实是没了动手的意思，姜恒才松了口气。
没等他把扫帚放下，守在门外的绿腰突然推门进来，语气急切：“姑娘，前院来人传话，有贵客来了，老爷让少爷快点去更衣，您也快些过去吧。”
姜恒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爹这是放我出去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姜至，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乐颠颠的把扫帚扔给跟给下人，抬脚往外跑去：“还不快些给本少爷更衣？耳朵都聋了吗？耽误了见贵客，本少爷拿你们是问。”
绿腰侧身让开道路，等姜恒带着一帮人乌泱泱的离开，才朝着姜至道：“姑娘，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姜至没急着走，她抬手将刚才两人追逐间，被扫帚尾无意碰歪的牌位扶正，双手合十默念一声“得罪”后，才转身往外走：“知道是哪个贵客吗？”
绿腰道：“是瑞王殿下。”
“谁？”姜至脚下猛地顿住。
“是瑞王殿下樊时安。”绿腰以为她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后，才后知后觉察觉出姜至的不对劲：“姑娘，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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