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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答谢晏何争给她讲题，原荷在家用烤箱做了饼干。
原婷看见，笑着问，“这么用心呀？给谁做的？”
原荷耳后一红，小声说，“给一个同学，他之前帮过我。”
原婷了解自己的女儿，尊重她的朋友圈，没有追问，“那可要多做一点。”
“嗯。”原荷点头，“我也给妈妈做了些。”
原荷将形状轮廓好的饼干装在一个盒子里，准备在假期结束给晏何争送去。
*
晏何争伸手接过，原荷松了口气，“感谢你给我讲题。”
晏何争端详着手中的盒子，“饼干？”
原荷解释，“跟上次的不一样，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放糖，而且只有这一盒。”
只给你的。
晏何争眼睛认真地看着她，轻笑了声，“我说的话都记着呢。”
他顿了下，语调有几分亲昵的暧昧，“真乖。”
原荷瞬间脸红了，心脏不安分的跳动，脸上发烫，慌乱不已，她抬头看了晏何争一眼，触电般地收回，终究是控制不住沸腾的内心。
她比做饼干的时候还要开心。
“那你周末下午放假那几个小时有时间吗？我在教室里学习，你有空的话可以给我讲一下题吗？”
晏何争态度很放松，懒散拖着尾调，“吃人嘴短。”
原荷勾唇，这应该是答应了吧。
正好季李路过，凑着脑袋插话：“这是什么？”
晏何争吊着眼睛瞧他，“我的。”
“这么小气干嘛？”季李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琢磨出点别的劲儿，“这次我还是万年老二，你就不能让我吃口，安慰安慰我？”
“不行。”晏何争态度坚决。
季李撇嘴，“你心真狠。”继而转移话题，“原荷，你上次考得怎么样？”
原荷有点心虚，毕竟她退步了，“第130名。”
季李竖起大拇指，“很不错了，普通班一百多名很厉害了。”
被尖子班的同学夸赞，原荷被鼓励到，两眼弯弯，“真的吗。”
晏何争看着面前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敛了下表情，“还差得远呢。”
原荷的目光黯淡下来，确实差的很远，无论是离一班的距离，还是跟他之间的距离。
都因为他的优秀，两个人之间横亘着一条鸿沟。
原荷垂眸，“那我先回去了。”
季李看着女生被打击到的背影，同情道，“你也太苛刻了。”
“你知道什么。”晏何争嗤声，“她之前考了78名，退步了。”
*
周日下午的校园开放时间，原荷照常一个人呆在教室，拿出厚厚一打卷子，打算重新做一遍卷子上的错题。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醇的嗓音：“原荷。”声音停顿了下，短促地轻笑：“看这么认真？”
原荷猛然抬头，看到少年双手揣兜，肩上挂着一个黑色单间背包，懒散地倚在门框处，嘴角似弯非弯，阳光顺着门窗落在他身上，暖黄的金色在头发丝上跳跃。
好像不真实的梦境，夏日蝉鸣，午后阳光，校服，男孩，喊她的名字。
这句话很熟悉，他第一次调侃她偷看他的照片，也是说“看这么认真，书上有我的照片？”，不过那次更多的是调笑，而这次是突然出现的惊喜。
原荷目光微楞，紧紧盯着他，还没缓过神，“你怎么来了？”
晏何争朝原荷走来，空气中的浮沉跟有眼力见似的，纷纷四散开来，他眉梢一扬，反问道：“不是你让我来的？”
原荷想到那天晚上说过麻烦他讲题的事，懵着发出一个“哦”的尾音。
晏何争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从呆滞的表情中抽离，“倒也不必这么惊喜。”
原荷回神，环顾四周，想找个合适的位置让他坐下，此刻她无比痛恨学校的规章制度为什么要单人单桌，否则她就有和晏何争同桌的机会。
晏何争自如地在原荷前桌的位置坐下，把单肩包挂在原荷书桌旁边的挂钩上，拿出一份试卷抻在桌上，背对着原荷，“不会的问我。”
原荷看着坐在她前面的少年，直角宽肩，优越的后脑勺，冷白修长的后颈。可能由于他的肤色，一丁点的小痣就很明显，原荷发现了他的一颗痣，在右耳朵的后面。
晏何争忽地转身，侧身看她，“借只笔。”
原荷打开笔袋，递给他一只黑色中性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背了一个单肩包却没带文具，但原荷还是恐怕对他招待不周，又问：“那用草稿纸吗？”
晏何争瞥了她一眼，“好好做题。”
原荷重重地点了下头，他来了之后，原荷心思开始波动，连眼睛都不受控制了，他的这句交代原荷显然很受用，她偷偷咧着嘴角笑了一会儿，开始投入题海。
书上说，如果你和一个人呆在一起，你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说明你们磁场契合。
等原荷再抬头的时候，黑板上的钟表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原荷看向晏何争，整个人一怔，西落的橘色阳光洒在他身上，掩盖了些许清冽的气质，他的轮廓变成了暖色调。上半身投射出的影子恰好落在原荷课桌上，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描摹出影子的边缘。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直至完全勾勒出他的轮廓，而后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夹到书里面。
原荷抬眸，轻声唤，“晏何争。”
“嗯。”他回答。
见男孩没有转身，原荷试探性地问，“你在干嘛？”
“等你叫我。”他说。
原荷怔了下，晏何争轻浅的气息声在整个教室显得格外低醇，正好撞击在她荡漾的心尖上。
她看到少年转身，清黑的瞳孔和深邃的高眉骨映入眼帘，他问，“哪里不懂？”
“这道题。”原荷指了下。
晏何争侧了下身子，精干有力的小臂伏在原荷课桌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他看了不到一分钟，大概是刚读完题，便拿起笔在卷子上边做边分析思路，还带着引导性的提问：“你觉得这道题考察的什么知识点？”
原荷沉思，“动量定理。”
他看了原荷一眼，认同道：“你说的对，平常这种类型的题你用这种方法求解过程比较简单，但是你不太熟练，就容易出错，你可以利用牛顿运动定律加上运动学的知识解答。”
他一边分析题型一边套入公式，还不忘抽查，“这个物理公式肯定要掌握，我推荐的那本书上有每个章节模块必须掌握的知识点，你背了吗？”
原荷点头，“嗯。”
“好，接着我们分析题目中的关键信息，把正确的隐蔽条件找出来，要知道题目上哪些数字和信息是没有用的，是故意混淆我们的。”
“画出示意图更直观一点。”他拿起笔开始推导，时不时看一眼原荷的表情，原荷点头之后，他接着讲下去，一旦原荷出现迟疑或者困惑的表情，他返回去，重复一遍思路。
晏何争比平常少了些调笑，语气有种一言难尽的温柔。他虽然是个很拽的人，但是在学习方面，他好像从未得瑟他懂的有多少，也不会拿“脑子愚笨”“你怎么还没明白”这种话损她。
原荷紧跟着他的步伐，慢慢理清她是在哪个节点绊倒的。一道题目过了之后，他会让原荷缓一会儿，之后讲下一道。
结束之后，原荷低头总结。
那是晏何争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原荷，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细眉，五官小巧。眼睛明亮赤诚，他看的出来，她温软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倔强又执拗的心。
原荷整理完题目，脑袋耷拉在课桌上，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一开始从高一认真学习就好了，现在也不会这么吃力。”
晏何争没有顺着她的话，反而说道：“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原荷敛了下丧气的表情，“我知道，所以那天你建议我考一班的时候我就开始努力了，就是有时候想起来会后悔。”
晏何争没有再安慰她，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东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他一个外班的男生单独和一个女生呆了将近两个小时，如果被她的同学看到，而且是她马上综测的节骨眼上，他担心那些谣言会影响到原荷。
原荷突然有种失落的情绪蔓上心头，但没有办法阻止他离开，没有办法拉长准备考试的战线，可能和他的下次见面，就是考试之后了。
看到晏何争即将走出教室，她忽地叫住他：“晏何争。”
他回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原荷鼓起勇气，试探地问：“如果，我说如果，我没有考进一班，你以后还会给我讲题吗？”
落日余晖透过门窗斜到他身上，教室里透着诡异的静谧。
他没有正面回答，盯了她良久，半晌，才缓缓开口：“三楼离一楼的距离，你觉得远吗？”
原荷垂眸，喉咙发涩，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门口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他们穿着一样的校服，走在一样的路上，原荷有时会产生错觉，以为他们距离很近。
但她内心深处十分清楚，他的未来是康庄大道，出了这个校园，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二十班到一班的距离，如果现在都不能将这个距离缩短，那以后呢。
原荷收拾卷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卷子下面压着的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着一句话。
“不要一味被后悔的情绪裹挟，删除键一经按下，下一秒的你永远比这一秒的你更生动”。
字体洋洋洒洒，如同他本身一样，内心矗立着雄伟广阔的思想构架，他自信，张扬，无往不胜。
而这个少年，记住了她的情绪，试图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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