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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新年。
按照燕王府旧例,初一大早仆从们到燕王跟前请安,会得到一个大利是。往常景珩只是端坐正厅的一个摆设,张承和负责派发利是,仆从们大气不敢出,眉眼低垂向景珩说上新年祝福,拿了利是赶紧退下。
今年不一样。大雪初停后天空蔚蓝,阳光耀眼,到处都纯净闪亮,仆从们依次走到正厅时,不仅天光明媚,正厅里都亮眼好几分,再一细看,过去一脸冷肃的燕王虽仍是神姿高彻,让人心生敬畏,却有了活气,不再像个阎王一样震慑森然。
众人看到燕王身边端坐的燕王妃,明白了其中缘故。
张承和在叶莺身旁侍候她派发利是。见她眉眼温柔和善地和每一个仆从说话,遇到年纪大的仆从还会多关心几句,景珩淡淡看着她一遍遍重复相同的话,没有一丝不耐烦,而仆从们各个喜笑颜开离开,张承和既感慨又高兴。
感慨这么多年,景珩孤身只影终于熬过来了,虽然外面难听的话一箩筐,但他有叶莺这个替身陪伴,不再孑立独行,也算心愿得偿。
高兴他活得像一个人,有了正常情感,虽然他对叶莺种种仍然让张承和觉得不正常,但张承和看得出他的喜怒哀乐,他为主子高兴。
初一初二休沐过后,初三便是天子夫妇为景珩陈栗大胜归来庆功之日,天子夫妇节俭,小公主刚刚满月,也一并庆祝。
宫宴是景琮登基以来规模最大最热闹的一次。景琮秦希娴确实高兴,上一世他俩都没活到这个时候,肚里小生命不知男女便随着秦希娴一起去了,现在明晖再无借口领兵南下京城,景珩好好活着仍是景琮左膀右臂,文臣武将都衷心拥戴他们,他们怎能不高兴?便是叶莺透露着古怪,但她一个人翻不出浪花,多派些人盯紧便是。
仍是男女分开,景琮秦希娴在不同大殿宴请,殿内鸣钟击磬,鸾歌凤舞,席间觥筹交错,语笑喧阗。众多女宾中,叶莺是最重要的那位,虽然她已刻意打扮低调,但她容颜殊胜,尤其生得和明婳一模一样的脸,关于她在白龙山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得京城贵妇里无人不知,这些女宾遵循礼制也罢好奇也罢,纷纷到叶莺面前祝酒恭贺,正大光明审视着她。
叶莺不胜其烦,强压忍耐到快结束时,和皇后秦希娴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借口出殿透气。这场盛宴结束后,还有一场小型家宴,天子夫妇会带着小公主出席,让小公主认认诸位皇亲国戚,叶莺再不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真的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出了大殿,迎面寒气扑面,叶莺顿时能看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她只觉畅快,紧了紧身上大氅,往人少的空地走。天上没有月亮,繁星满天,周围树木繁茂笼在一片夜雾暗影中,静谧神秘。
停下来就有些寒意,叶莺随意走动,不知不觉离椒房殿越来越远。
“王妃娘娘,再走就要到清宁殿”,身边宫人拎着灯笼提醒道。
清宁殿是天子日常勤政之处,叶莺停下脚步,站在一棵大树下随意看看。黑暗中,高大巍峨宫殿仿佛要倾身倾轧经过的每一个人,似一只硕大怪兽凝视着这里的所有。
浓郁压迫感让叶莺感到不适,她想往回走。
“娘娘!”内侍的呼喊似乎带着惊喜意味,穿透静谧黑暗,刺激着叶莺耳膜。
叶莺转身。
不远处黑暗中,两个男人身影立在夜雾里,身形影影绰绰,身形矮上半个头的男人手中拎着昏黄灯笼。
黄色灯火刺破黑暗,渐渐向叶莺靠近,叶莺看到了来人模模糊糊的脸。
“娘娘”,内侍再次呼喊。
一瞬间,此时画面无比熟悉,许许多多模糊不清的影像重合了起来。
人影不断靠近,景珩的脸渐渐清晰。
伴随着遗失的记忆纷至沓来。
立夏后一个清凉的夜,明婳大婚之夜,黑夜秾稠,宫城里远处士兵呼喊声,兵戎碰撞声此起彼伏。
明婳拉着母亲长公主跟随秦希娴在无人宫道上疾奔。
快到清宁殿时,秦希娴指着前面西华门方向,气喘吁吁对明婳道:“这条道离东宫虽近,但人少,可直接往西华门出宫,叛军这会儿应该还未过来。我就不过去了”。
她重活一世,知道宫变当夜景豫人马重点攻击的宫殿和宫门,西华门是景豫最后拿下的宫门,现在长公主和明婳冲过去可趁乱逃离。
长公主向秦希娴点点头,脚步不停和明婳继续向前跑,秦希娴站在道边大口喘着气,看着她俩背景越来越小,隐在黑夜中。
忽然,另一条宫道上传来杂乱急促脚步声,秦希娴忙缩起身子躲在一处绿植后,提着心看过去。
景珩带着一队卫兵往明婳方向追。
秦希娴心凉了半截。
明婳和母亲长公主狂奔,可长公主是一个普通中年妇人,平日生活养尊处优,使出鸿蒙之力速度仍有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几十追兵紧紧赶来,脚步顿时软了。
明婳拉扯着母亲往前跑:“阿娘,别看,西华门就快到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重,长公主无法克制不转头。
“娘娘!”身后人呼唤。
叶莺脚步不停。
“娘娘!”身后人的声音更加清晰。
“簌簌”,弓箭破空之声,锋利箭矢向长公主而来。
明婳辨着声音瞬间把母亲推开,紧接着下一只箭矢冲向她后背,她循着声音避开,第三只跟来,明婳躲闪不及,箭矢扎进了她的后腰。
她身形一顿,仍趔趄向前跑着,意识到母亲不在身边,回首看去,母亲肩胛中箭,已坐在了地上。
“阿娘!”明婳回身,跪地扶住要倒地的长公主。
“娘娘!”呼喊声音带着喜悦,追兵近在咫尺。
长公主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鲜血不断从背部溢出,衣裳染红一片。
察觉腰部剧痛,明婳扭头,黑夜里即便身着大红喜服,右腰后的血迹仍然触目惊心,她咔嚓一声折断伤口上的箭杆,只剩箭矢没入肌肤。
她抬头,看向追兵。
黑暗中,一张阴瘆瘆的脸冲撞进眼帘。景珩,凌厉深邃的眸,冷冰冰目光居高临下刺向她。
明婳长长叹了口气,原来谋逆的不仅是景豫,她搂紧了母亲。
“景珩,你个畜生!景珣明婳刚为你求过情!”长公主颤着声音斥骂。
景珩不发一言,举起手中弓箭,对准明婳就是一箭。
箭矢飞向明婳面门,她放开长公主猛地仰头后倾,箭矢飞速擦过她的额间飞到她身后,啪一声落在地上。
明婳复挺直胸膛,眼睛直直瞪着景珩,她额间血红,鲜血顺着高挺鼻梁滑向左右面颊,她惯来柔和面容恐怖狰狞。
景珩翘起嘴角,无声笑容中带着不屑,手中弓箭再次瞄准。
长公主扑向明婳,闭着眼睛搂紧女儿以身挡箭,明婳感到颤抖,分不清自己还是母亲的颤抖,脸上湿漉漉,不知是鲜血还是眼泪。
世界仿佛静止,两人等待景珩手中的箭穿透胸膛。
“哐”,一声巨响,景珩身后士兵叫嚷着箭步躲闪,一只闪着银光的樱枪扎进石板地面后倒下。
几人骑着马从黑暗中冲向景珩队伍。
长公主惊喜道:“李统领!”
御前统领李籍带着数位骑兵在景珩的步兵群中一顿砍杀,边砍边指挥手下:“乔蟠,祝卫河,你们护送王妃娘娘和太子妃殿下离开!”
又对长公主喊道:“娘娘,陛下旨意,娘娘去京畿调陈栗的神策军平叛!”
乔蟠祝卫河驾马冲出卫兵,分别将长公主和明婳抓起置于马背,向西华门奔驰。
*
叶莺一只手抓紧树干,浑然不觉长长指甲已陷入树皮,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景珩一步步走近。
景珩身旁内侍挑着灯笼,仍在喊着:“娘娘!”
离叶莺还有尺许,景珩正要开口,却见叶莺猛地后退一步,大声道:“别过来!”
景珩站在原地,温声道:“阿羲,怎么在这儿——”
叶莺扶着树干弯下身子,“哇”一口吐了。
景珩奔向叶莺,叶莺本能后退,边吐边说:“别过来!”
想到那一夜,再看到这张脸,恐惧加生理性恶心,多看一眼都让叶莺难于忍受,她不住后退,直到抵着树丛,口中不断嚷着:“别过来,别过来”。
以为叶莺担心他嫌脏,景珩没在意她的拒绝,上前搂住叶莺,安慰道:“我不嫌”。
叶莺在景珩怀里抖得厉害,浑身汗毛直竖,仿佛被一只妖魔捕获下一瞬就毙命,她心里惧怕,鼻腔里全是他的气息,只觉胃里翻腾,不断干呕。
食物刚刚已经呕尽,这会儿呕吐的全是酸水,景珩不愿放开她,胳膊上胸前全都沾染上。
叶莺哀求道:“放开我,这样我更恶心想吐!”
景珩闻着自己身上味道,无奈放开她。
叶莺抓住跟随自己的宫人,颤着声音命令道:“扶我回去”。
宫人吓得呆愣,以为叶莺害喜,小心翼翼扶住了她。
叶莺扶着宫人快步往回走,一眼都不敢回看身后的景珩,走了一段路快到椒房殿,沿路宫灯多了些,光线亮堂许多,叶莺悸颤的心稍稍缓和。
过去记忆如潮涨的海水,慢慢地无声无息无法阻挡地侵占着她的脑海,触目所及,这里一瓦一木她都极其熟悉。
曾在椒房殿里和帝后一起看百戏,在御花园里景珣陪她荡秋千,和景珩景琮在国子监前空地放纸鸢,也曾独自攀爬御花园湖边那棵硕大柳树……
想起在国子监读书时无聊塞给景珩的折纸,在北地时一时气愤射向他的箭,想起景珩未央湖泛舟时看她的眼神,书房里给她看收集得齐整的她的纸张、信笺、玩具……
一时间叶莺百感交集,呆愣愣忘了迈步。
身后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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