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城学府乃是云墟宗设立的招生办事处,它位置虽在熔城附近,却隶属云墟宗管辖,是正儿八经的云墟宗地界。
因此,姚忘尘和沈修然有专属的地方居住,并不与林玉卿等人住的上等客舍在同一区域。
离开正殿后,姚忘尘本想让沈修然先行回住处疗伤,奈何沈修然坚持要先与之议事,于是二人便来到了沈修然住处的书房。
沈修然重伤在身,又耗费了不少力气带林莞出墟渊,方才在人前还勉强可以硬撑,现在回到住处,四周被姚忘尘设置了防窥结界后,便再也撑不住了。
他原本就苍白的脸庞霎时又白了几分,喉咙一甜,嘴角直接溢出了一缕鲜红。
“修然!”姚忘尘见状,过去就要扶他。
“无妨。”沈修然摆摆手,自行在茶桌前落座。
“怎会如此?”姚忘尘眼中满是担忧。
这三百年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沈修然都会独自前往墟渊,别人对此不知情,可姚忘尘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是,他以前每次都可以完美的拿捏分寸,不出任何差池,这次却神识受创严重,实在是不正常。
“只是损耗过度,修养一段时日便好。”沈修然淡淡道。
姚忘尘叹了口气,没有理会沈修然的逞强,而是直接伸手探向了他的手腕。
“师兄。”沈修然面带愧色。
“莫动。”姚忘尘神色凝重。
良久,他默默收回手,眉头紧皱:“这次怎么会损耗的如此严重?”
姚忘尘深知,沈修然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今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是墟渊里发生了什么异常状况。
“今日在献祭时,我忽然间察觉到了墟渊的躁动,于是便没有控制好量。”沈修然羽睫轻颤。
“你怎能如此冒险?”
姚忘尘忍不住心疼,嗔怪了他一句。可他从小和沈修然一起长大,知道他素来是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性子,于是又换了个角度劝慰。
他道:“修然,自三百年前凤凰灭族,你便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凤族魂印的人了,也是唯一有望能使墟渊重燃之人,所以你万不可再如此冒险了,知不知道?”
“嗯。”沈修然点点头。
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随着年复一年的神魂献祭,他肩头的那枚凤凰魂印已经越来越淡了。
世人皆盼望墟渊永久沉寂下去,以便人族能独享这份盛世安宁。乃至于他这个清云剑仙,长久以来也被视为镇守墟渊,守卫人族和平的存在。
可只有师兄姚忘尘知道,三百年来他心中所盼唯有以凤凰魂印之力重燃墟渊业火。
业火复苏,凤凰涅槃。
唯有凤族重现中洲大陆,墟渊的力量才能真正复苏,届时,他和姚忘尘所向往的三族共生的真正和平才能实现。
他毕竟不是凤族,这枚越来越淡的凤印,究竟还能支撑多久,他心里实在没底。
所以,在墟渊沉寂了三百年终于有了动静的那刻,沈修然知道,他不能再保守的等下去了。
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他怕是永远都不能再将业火点燃。
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结果……
沈修然的喉间滚了滚:“师兄。”
他一字一句地道:“墟渊……升温了。”
“什么?”姚忘尘激动的神色中带了些许惊喜:“此话当真?”
“嗯。”
沈修然语气肯定:“三百年来,墟渊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异动,虽然从表面上看,只是温度升高了些许,但我能感应到,墟渊最深处的业火已有了重燃的迹象。”
姚忘尘闻言平复了些许悸动,面色变得坚定而安心:“如此,你我盼望了三百年的事,终于是有了一丝希望。”
“只是……”姚忘尘又道:“现在时机尚早,几个重要的旧案我们还没追到线索和证据,墟渊升温一事实在不宜走漏风声,你每年去墟渊献祭神魂一事也不能被他人知晓。”
“嗯。”沈修然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个林莞……”姚忘尘犹豫了一瞬,转而问道:“可有异常?”
异常……沈修然觉得她浑身都是异常。
但姚忘尘现在所问,应该是林莞墟渊之下有没有发现献祭的事情,以及有没有察觉到墟渊升温。
沈修然沉默了。
林莞曾说她看不懂玉榻和雪峰上空的阵法,但沈修然怎么敢信,毕竟她还说自己叫红红,是个散修,什么沃槽宗因爱生恨……
总之,林莞说的话,沈修然觉得至多只能信十之一二,他拿不准林莞说自己看不懂阵法这件事,到底是那一二,还是八|九。
但,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不知他究竟是谁的那种状态,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甚至,在他装昏迷试探她会不会对自己动手时,她还奋不顾身地扑向自己,把自己从玉榻上拖了下来。在她不知道他是清云剑仙时,就舍得拿出宁神丹救他。在他不想被人看出身受重伤时,主动装晕替他解围……
沈修然回想着这短短半日里与林莞的相处,真是觉得荒诞又可笑。
于是他便真的笑了……
那抹笑意虽然若有若无,可还是被姚忘尘捕捉了去。
“修然?”姚忘尘面露惊讶和……好奇。
“师兄。”沈修然正了正神色:“林莞……”
“我暂未发现她有问题。”他道。
“她出现在墟渊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即便暂时没发现问题,我们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嗯。”
沈修然刚应了一声,窗口的结界外就出现了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二人齐齐向着窗外看去……
林莞拿着她好不容易从系统那里砍价砍来的丹药,悄悄咪咪的就来到了沈修然居住的院落当中。
她先是在卧房门口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来书房这边碰碰运气。
只见,书房的门关着,但窗户却是大开,此刻她正趴在窗边向里张望。
姚忘尘和沈修然面对面坐在窗边的茶桌旁,正在讨论着某人究竟有没有异常时,转头就迎上了那人向里张望的大脸。
……
姚忘尘和沈修然均是沉默了一瞬,随后沈修然长袖一挥,散去了结界,结界散去的瞬间,林莞趴在窗外,迎面对上了两张正在凝望着她的……狐疑而严肃的脸。
“掌……掌门也在啊。”她嘴角一抽,讪讪一笑。
“是林莞啊。”姚忘尘语气平和:“你不是身体抱恙先行回去休息了吗?这么晚来此,是找修然有事?”
“也没……没什么事。”
林莞吞吞吐吐,当着姚忘尘的面,她也不好拿出补魂丸。
主要是不清楚他对于沈修然的状况到底知不知情,又知道多少,沈修然不希望别人知道神魂献祭之事,她当然不能将之走露出去。
见林莞一副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样子,姚忘尘瞬间了然,这是有事找沈修然,又不方便让他知道。
姚忘尘起身,沈修然亦是跟着起身。
“今日之事已商议的差不多,我也还有其他要事,便不多做停留,你好好修养调息,保重身体。”
“是师兄。”沈修然拱手相送。
“恭送掌门。”林莞在窗外亦是礼数周全。
目送姚忘尘出了小院儿,沈修然的视线才又盯向林莞。
“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来给你送药啊。”
林莞颇为随意地往窗台一趴,微微仰视着沈修然,她右手一招,一个紫檀木做的精美药盒便出现在了掌心。
“我这伤,你治不了。”迎着皎皎月色,沈修然难得的温润柔和。
“谁说的?”林莞不服:“我这药,专门治你的伤。”
她将药盒托的更近,巴掌大的药盒完全覆盖住掌心,只留几根葱葱玉指,在盈盈月光下,泛着迷人的水润。
沈修然敛了敛眸,修长的羽睫下,是看不清的复杂情愫。
夜色很幽暗,可窗口却照进一抹柔光,让他莫名觉得温馨柔软。
鬼使神差地,他向着林莞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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