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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牢中的半年,毒人生活的实在很无聊,除了上论坛与玩家交流外,她能对话的对象只有狱友们。
狱友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新,除了某些妖力缺失导致智商也跟着反祖的,大部分妖怪都能保持基本神智。
被关进这里的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小妖,毒人常与它们交流,她在论坛上发的生存攻略贴大多是来源于这些妖怪。
毒人记得很清楚,有一只鼠妖骄傲地跟她吹嘘自己可尝过开国皇帝的养生羹,据说用了百来种食材文火慢炖三天,专为上了年纪的开国皇帝调理身体准备的。
听它形容那羹简直是人间美味,把好久没吃到食物的毒人馋了小半个月,因此这件事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在鼠妖口中开国皇帝可是活了七八十才离开人世的,这具尸体这样年轻,怎么看也不像七八十的模样。
从毒人得知这消息顾争沉默片刻,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很快继续寻找起来。
地下宫殿初见震撼,实际走来才发现其实并不算大,跟个面子工程似的只做出眼前可见到的一片区域,其它地方仍是厚厚的土墙。
顾争拿出武器敲敲土墙,厚重的撞击声没等扩散开就被吸收干净,那些泥沙塑成的摆件被抖落的灰土遮盖,边缘模糊不清,很快就瞧不出原本模样。
明面上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毒人和宋碧茹在另外两个方向寻找,毒人老老实实用眼睛查看,宋碧茹则找顾争要了根棍子,泄愤似的将那些摆件装饰都打得稀碎。
顾争望向身后,龙椅高傲地座落在中央,台阶将它抬高,给它俯视所有的资格,她回忆起坐在上面的那具尸体模样。
这位开国皇帝并没预料到自己的死亡,疼痛来袭前他还在笑着,表情有些得意。等到毒素蔓延到连身体也无法忽视,他的笑容凝固住,错愕的表情透露出他那时难以置信的态度。
双眉往下,眼角被愤怒压下,他来不及朝害自己的人质问,求生的渴望从心底喷涌而出,他想要离开这里找人救治自己。
顾争踩着台阶步步往上,坐在唯一不是用沙子糊弄而成的龙椅上,模拟着尸体的动作。她头微微垂下,一只手揪住胸口,一只手搭在龙椅上。
没有找到出路的两人也走过来,毒人好奇望着顾争,只见顾争搭在手托上的手摸索几下后,不知她做了什么,一下子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诶!”毒人匆匆跑上去,绕着龙椅来回寻找,四周空空荡荡,刚好端端坐在上面的人真就消失不见。
她甩头看向宋碧茹:“你看见她是怎么不见的吗?”
宋碧茹拎着棍子跟着上来,她那角度看到的比毒人还要少些,但听了毒人描述的她若有所思地坐在龙椅上,学着顾争的姿势抚摸着扶手。
在触摸到那一处异常后,宋碧茹微微一笑。
再次见面,毒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巴被捂住,后背也被一只手按住往下压。
熟悉的气息让毒人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对方的动作,等到能够看清眼前情景,捂住她的果然是顾争,先她一步到来的宋碧茹正和她一样蹲在角落。
她们被传送到另一座宫殿,和那泥沙殿不同,这宫殿货真价实,顾争一眼瞧见通往外界的出口,她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这儿等着毒人和宋碧茹。
她们传送的位置正好被一扇玉面屏风挡住,高度刚刚好能遮住蹲下来的三人,等毒人也听话蹲下后,顾争挥挥手,用手势示意两人朝右前方看。
热气萦绕,烟雾袅袅,浓重的水汽充斥在室内,从底下往上蔓延的热度熏得人脸上红晕四起,流水翻涌,这是一座修在室内的流动温泉。
影影绰绰,顾争透过弥漫的雾气瞧见一道人影,那人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水波从四方荡漾至此,被身体阻拦,无奈化作分流散开。
自顾争传送至此,那人始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在暖意包围中陷入睡眠。
毒人也以为如此,不明所以望着顾争,不知她为什么不趁着对方没察觉时赶忙溜出去,有这些雾气遮掩,她们应该可以顺利离开。
顾争抿唇摇头,制止毒人想前进的动作,示意她耐心等等,毒人困惑停在原地,可她瞧着的人并没有解释,反手掏出颗东西。
——这是什么?
毒人无声开口询问。
顾争将那东西扔出去,硬质物件落在地上发出不容忽视的一声响,它落地后借着余力滚动,在砖面上滑出一道并不悦耳的动静,直到砰地撞到角落,这动静才终于停下。
毒人瞪大眼,不明白顾争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果不其然,那温泉水中昏睡着的人果然被惊醒,他从池中站起,随手扯了件衣服就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更准确地来说,是爬。
在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顾争先毒人一步捂住她险些惊叫出声的嘴。
毒人从未见过这样……恶心的生物,她在牢里见到过很多妖怪原型,虽然大家多多少少会因为妖力产生某些改变,和原物种有些不同,可总体来讲还维持在正常审美模样。
眼前这东西长得比任何妖怪都要奇怪,他的上半身是正常的人模样,下方却是一团硕大的肉色不规则体,无数拳头大的肿胀物从中挤出,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悠。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等他全身都进入毒人视线范围后,她才看清那肉球上还有些别的东西。
斑布紫黑色花纹的触角从肉球下方伸展出来黏贴住地面,不止一根,而是无数根,它们大小不一,长短不同,却是一样的怪异。
这样的存在光是看着就觉得是种精神污染,毒人逃一般的撤回视线,那东西爬行在地上的声音却不停钻入耳中,勾起她脑海里的想象。
覆满羽毛的爪子在肉球的挤压下伸出,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只是一颗普通的玉球,像是从某个装饰品上掉下来的。
但他知道,这个地方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哈……”顾争听见一道喑哑的声音,“有小虫子跑进来了。”
顾争心中暗道不好,身旁的毒人却在这时推了推她的手,她回头想让二人准备随时逃跑,却见毒人满脸惊恐。
顾争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被两人一同盯着的宋碧茹觉察出不对劲,她微微侧身,头朝自己右侧偏去。
两条触手不知何时从远处游到宋碧茹的身边,如今正交叉着贴住宋碧茹的衣角,它们竟然能感受到来自外界的视线,在三人注视下一点点抬起前端。
直到它们升起半人高,底端的眼睛也暴露在面前。
一个触角一只,浑圆如同荔枝般大小的眼睛,黑白分明,死死盯住三人。
剑光灵动,长剑挥过将它们一剑砍断,带着眼睛的尖端落在地上仍在蠕动,顾争大喊:“快跑!”
不需要顾争提醒,毒人和宋碧茹也意识到她们暴露的事实,三人几乎是同时朝着左前方的大门跑去,虽然现在门是关上的,但轰开门并不是件困难事。
蛇类般滑行的动静从身后追赶上来,因为触角数量众多,给顾争生出一种自己困在蛇群的错觉。
它们速度极快,张牙舞爪地朝顾争伸来想把她抓住,顾争用灵气攻击它们,吃痛的触角倒在地上,又很快在主人的指挥下重新袭来。
毒人和宋碧茹都还没有恢复,没有非正常攻击手段的她们只好见什么扔什么,但凡手能摸到的、能拿动的都被她们头也不回地往身后砸去。虽然攻击粗糙了些,但好歹也是起了几分阻拦作用。
触手看似吓人,实则脆皮无力,只要不让它们近身就造不成什么威胁,宫殿大门很快近了,那人却还只派出这些触手来攻击。
顾争本以为是他过于轻敌,可等到了大门前,才明白他这样轻慢的态度是自信几人无法从这边逃出,她猛地刹车,用双臂拦下毒人她们。
“怎么了——”毒人刚将紧追不放的触角用花瓶砸晕,上半身被顾争一拦,下意识停下动作,她话没说完,就已经明白顾争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红色的木质大门上缠绕着数不胜数的肢节,有刚才见到过的紫黑触手,有缠绕在一起的枯黄藤蔓,还有针尖般细长泛着毒的尖锐刺状物。
觉察到三人靠近,它们被激活,舞动间隐隐露出缝隙,一张张残缺的面容隐藏在下方,恶毒阴暗的目光死死盯住她们,无声张大嘴,无数舌头从漆黑的口腔伸出,加入战斗。
“他爹的,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这种时候只有脏话能表达毒人的心情。
从地上蜿蜒爬行地触手也已经靠近,为了追赶顾争,它们相互拥挤的过程中结成团,互相拖曳前进,此时已近在咫尺。
后方是掉san的触手,前面是诡异的集合体,而那肉团上的人与她们相隔甚远,此时仍在不紧不慢穿衣。
顾争甩出两把武器扔给毒人她们,自己则把剑换成一把斧头,咬牙道:“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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