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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两买三个奴才,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很不划算的。三百两够在长安城买套宅子了,在吴郡买地能买一百亩,耕牛能买二十头。
吴王喊完三百两,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
奈何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是个王爷,有失体统的事他可不能干。
于是他向宁王借了三百两,顺道借了辆马车,借了宁王仪仗一道往长安去。
坐马车里他越想越觉得亏得慌,既然人已经失了势,再无可能翻身,花三百两将人赶尽杀绝,怎么想也是不划算的。
他挑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高胜寒一身褴褛就跟在窗外走着。糟心,怎么看怎么糟心。
为了不让三百两银子白花了,他决定要好好使唤一下高胜寒。
他咳了声,冷道:“给本王拿点水来。”
高胜寒愤愤地认真走路,她一边气妙清定善,一边瞪着队伍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宁王。
她清楚知道是宁王有意折辱她,上一世这厮就仗着自己生得好看,以为天下女人都要围着他转,千方百计羞辱她。
也怪她当初不争气,那时不知怎么被猪油糊了心,还真跟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样,竟想跟宁王谈情说爱。
想起这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仇这还没报呢,这会又被羞辱。
她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将宁王拉下马。听到马车内吴王的声音,但并没有意识到这话是对她说的。
吴王语气更重了些:“给本王拿水来!”
高胜寒转头对上吴王的眼睛,好奇道:“王爷这是跟我说话呢?”
她只是随便一问,听到吴王耳朵里却满是威胁。
高胜寒蓬头垢面,身上的蓝衣已经成了黑衣,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上也是乱七八糟,狼狈至极都不能用来形容此时她的样貌。
然则吴王一见她的眼睛还是不由害怕。
吴王心道,这绝对不是人能有眼神,是狼,还是只狡猾的狼。
可是他乃真龙也,岂能被一只畜牲吓到。抖了抖肩,他坐正继续道:“给本王”
“要喝水是吧。”高胜寒将他的话截断,抬手接过竹青勒马递过来的水囊,甩手递进车窗。
吴王心虚不已,越是不敢接,撑着脸道:“好脏。”
高胜寒二话没说,拔开水囊,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喝完没忘给吴王留了点,用脏袖子一抹嘴,抹得越发像个花猫,又递给吴王道:“替你尝过了,不脏。”
吴王往旁歪过身子,生怕被碰到,慌忙道:“你要干什么?快给本王走远点!”
就在此时,马车前头隔了一排骑兵的宁王转过头来,对着车驾“嗤”笑一声,目光从她脸上略过,一眼也未做停留。
高胜寒料想以宁王嘴脸,必然要取笑她,结果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跟着队伍走,越走越气。
上一世她也算是背了个狠心狠意的恶毒之名,可要算有没有真的对谁上心好过,那宁王一定算头一份。
事要从她成为豫王妃的第二个年头说起。
那会她对豫王的种种白痴行径已经接受了,没有指望也就没有失望,她发誓要好好争气,让皇帝对她这个豫王妃另眼相看。
开始跟着成规一起听先生上课学写字,先生夸她手腕有力,是个练书法的好苗子。
在先生的悉心指导下,她七天便写出了二十个字,并且将这二十字作为寿礼送给了皇帝,还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那二十个字具体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从得了皇帝嘉奖后,她再也写不出来啥好看的字了。
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她在房里写“荒”,这个字太难写了,她写了两天都是歪歪扭扭,还没有成规那个小崽子写的好看。
成规笑她还不够,还把她写的字拿着满王府给人看,羞得她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于是她那几天跟成规赌气不说话,也不一块上课,一个人埋头在房子苦练。
正写的心烦意乱扔了笔准备睡觉,小丫鬟金子进来说妙清在门外求见。
那会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妙清了,突然来找她,她心下就知道定然是观里出事了。
一见妙清才知道是她和定善在城外做道场遇到定善那个混账儿子,不知怎么又犯了嘴,那儿子抓着定善,转手两贯钱就给定善卖进馆子里。
妙清跟老鸨子好说歹说,那老鸨子终于松口了,说给二十贯钱就放人。
妙清把口袋给掏干净,总共就三贯钱,还是当天做道场刚挣的。于是她计上心来,说:“那我把自己卖了,你给我二十贯吧。”
那老鸨哈哈大笑,让妙清赶紧到护城河去照照自己,笑完还把妙清赶了出去,说她再不走出了事可不要怪别人。
妙清一见老鸨身后壮汉好几个,她这小胳膊小腿哪里能敌的过,硬闯是不行了。走途无路她才想到来找高胜寒借钱,把定善赎出来。
高胜寒一听就冒火,让妙清带路立刻就赶到烟柳巷,一进巷口便引来无数人围观。
她拿出豫王妃的派头,问老鸨要人。老鸨一下子就换了嘴脸,带着她见到了正在寻死觅活的定善。
一见高胜寒她闹得更凶了,本来拿鞭子抽打她的壮汉转脸都做出规劝,拉住她不让再闹。
定善却一门心思要往墙上撞,说她十六岁嫁人,十七岁生孩子,二十岁死了男人,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现在就得了这样的结果。
众人拉她不下,高胜寒道:“你们都撒手,让她死!”
说罢她往石碾子上一坐,也不着急了,对着定善道:“您要能自己了断了,我也敬您。”
定善一听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高胜寒见此又道:“不死了?”
定善从地上站起,把头发一拢,道:“我有当王妃娘娘的徒弟,以后什么好日子没有,我为啥要死?”
高胜寒听此放松了口气,妙清过来将定善也劝了两句,三人欢欢喜喜就准备走。
谁知那老鸨子笑嘻嘻将高胜寒堵住,她道:“一百两银子是王妃现在给,还是明日我让人去府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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