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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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漫一觉醒来,窗外天气晴朗,有只山雀轻飘飘落在窗台上冲着苏漫欢快地啼叫。她感觉身体里蜷伏的疼痛都给睡眠熨平了,心里也跟着啼叫的山雀一样高兴起来。

眼见卫鹤趴在床的另一头睡得正香,苏漫蹑手蹑脚爬到卫鹤身边,猛地伸手捏住卫鹤的鼻子。

卫鹤睡眼惺忪地醒来,见苏漫恶作剧得逞的笑,一点也没生气。

他慢吞吞的坐起身,嘴角也勾起一个特别大的笑容,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在溜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像只萨摩耶幼犬,看上去又乖又甜。

“漫漫,原来我昨天不是做梦。”

卫鹤眉眼弯弯,声音轻快,“一睁眼就见到你,我好开心。”

苏漫见卫鹤这个反应,心虚的背过手,眼神闪躲。

“当然不是做梦啦,太阳晒屁股了你还像个小懒猪一样睡觉。道观早上都要做早课的,小孩子也不可以偷懒。”

卫鹤听闻后一脸崇拜,眼睛亮闪闪的,比窗外的天光还亮。

“还好你把我喊醒了,我们快出发吧,我也要像漫漫一样勤奋!”

正好进门的静慈听见两个小孩的对话哭笑不得,她把端来的热水盆放在地上。

“卫鹤,你别听这天下第一小懒蛋胡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做什么早课,赶紧起来吃早饭了。”

被戳穿真面目的苏漫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她麻溜的自己穿好衣服,像个小炮弹冲到静慈面前抱住大腿,一脸天真好奇的询问:

“姨姨,卫鹤是不是可以留下来陪漫漫了?”

卫鹤也紧张地抓紧被单,等待着静慈的宣判,比起那个没有人在意自己冷冰冰的房子,他更想呆在这个有人情味的道观。

静慈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心软成一汪春水。她蹲下身子抱起苏漫,又走到床边一把搂过卫鹤,声音温柔地像三月的春风。

“傻孩子,大人是不会忍心让小孩子饿肚子的。卫鹤安心住下来,正好有漫漫和你作伴,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观里条件虽然简陋一些,但让你一个小孩子吃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鹤和苏漫对视一眼,都如释重负。

苏漫欢快地从静慈怀里抬起头,吧唧一口重重亲在静慈的脸上,

“姨姨万岁!”

卫鹤忸忸怩怩犹豫了一下,也轻轻在静慈的另一边脸上啄了一口,红着脸害羞说:“谢谢姨姨。”

一向严肃持重的静慈也被这两个招人爱的小朋友闹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宽厚有力的手轻轻抚摸两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宽和慈爱给了两个离开父母的幼雏莫大的安全感,他们挤挤挨挨在静慈的羽翼下,把她当成了依靠。

一大两小在床上腻歪了一会,静慈就一边抱起一个人类幼崽,整整齐齐摆放在热水盆前,拿着毛巾挨个擦拭。等洗漱过后,就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往厨房走去。

吃过早饭后,苏漫和卫鹤人手一个奶瓶蹲在银杏树下,津津有味盯着院子里的道长们做早课。

苏漫在旁边指指点点,“看这招擒龙摆尾,厉不厉害,我也会!”

卫鹤像个小迷弟疯狂点头,“漫漫好棒,什么都会!”

苏漫昂起头毫不谦虚,相当自信地点头肯定卫鹤的发言。

“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展示一下!”

说完就把自己的奶瓶丢给卫鹤,气势汹汹走到观长爷爷身后的位置。

道长们身姿清逸出尘,探手、背身、下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苏漫三头身,脑袋还没别人屁股高,一脸严肃两膝弯曲,两脚张开与肩同宽,做了一个无比标准的蹲马步的起势动作。

卫鹤见状一脸震惊,心里的崇拜就像滔滔江水绵延澎湃,他激动的喊出声,

“漫漫好厉害!”

然而接下来———

道长们探手气势如龙,苏漫伸爪摇摇晃晃;道长们抬腿转身轻盈起落,苏漫原地转圈踢脚没三尺高;道长摆腰收势连贯自如,苏漫扭屁股嘴里哼哼唧唧。

偏偏还有个没见识的小萝卜头在旁边喝着奶拍手鼓掌,闭眼吹虚,

“漫漫天下第一。”

在场的道长忍俊不禁,笑弯了腰。观长无奈喊来静慈把这两个调皮的捣蛋鬼抓到房间里去,别影响其他道士静心做早课。

静慈打横抱起苏漫大步回到房间,扔到床上转身回去接着做早课。苏漫不服气四仰八叉瘫在床铺上,嘴里念念有词,

“可恶的观长爷爷,就知道偏心,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把他宝贝胡子给揪掉!”

卫鹤吓得捂住苏漫的嘴,

“不可以,爷爷那么好,你这么做他会伤心的。”

苏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拉开卫鹤胖乎乎的爪子,

“笨蛋卫鹤,我就是吹牛!你别看观长爷爷天天拄着拐棍,上次我都看见了他抓鸡那叫一个灵敏。我这么短的腿肯定追不上他的。”

耿直的卫鹤有些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问:“漫漫,你吃完饭一般都干什么呀?”

苏漫又蔫蔫的躺回去,理直气壮,

“当然是睡觉啊,小孩子就应该睡觉长身体。”

卫鹤这一瞬间有些明悟,他早上一脸崇拜说自己要学习苏漫的勤奋,似乎找错了人…

但他不死心,接着问:“你就不看点书什么的?我们明年不是就上小学了吗?”

苏漫语气丧的就像一条咸鱼,“我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只会看迷宫书。”

卫鹤诚心发问:“迷宫书?听上去好厉害,我感觉漫漫像是很有文化的人,文盲肯定是漫漫在谦虚。”

苏漫有些得意,小爪子握拳在嘴边假模假样咳嗽了几声,才拖长声音说:

“迷宫书当然是很难的啦,像我这种小天才才走完三个地图呢!看在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份上,我勉强给你玩一下吧!”

苏漫说完就跳下床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找,拖出一本很厚的五彩斑斓的图画册。两个小朋友合力搬到床铺上。

卫鹤夸张的哇了一声,双手鼓掌大声夸赞,

“漫漫,你才是神仙童子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画册,你好厉害还有这种宝贝!”

苏漫矜持点头,特别大方把迷宫画册往卫鹤那一推,“给你玩,过不了没关系,一般人都很难找到终点的。实在不会可以问我,我教你!”

卫鹤满脸放光,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哗哗翻开几页,扫一眼就拿着笔画出了一条通关路线。

围观的苏漫一脸震惊,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地图比较简单,又找到一张自己花了三天时间,眼睛看花都没过的迷宫图,一脸自信递给卫鹤。

“刚刚那个简单,这张图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终点,你要是还能一眼找到通关路线,我就喊你老大。”

话音还没落,卫鹤又是扫一眼就找到正确路线,苏漫不死心又挑好几张更难的图让卫鹤找。结果一连好几次卫鹤都是几秒内就标出正确路线。

苏漫不得不承认,原来卫鹤是真的小天才,自己是个假冒的。

她低落地垂着头,不吭声。

卫鹤注意到苏漫的表情,有些慌乱,“漫漫,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玩了太多你的迷宫生气了?你别生气,我不要你喊老大了好不好?”

苏漫摇了摇头,小女孩的声音像糯叽叽的奶酥,“我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想玩多久都可以,当然老大必须还是我。”

“我只是很羡慕你那么聪明。卫鹤,我是不是很笨?天天喝药,脑子都喝傻了。”

卫鹤急忙出声保证,“才不笨,漫漫是我的好朋友中最聪明的一个!”

苏漫有些吃醋,眯着眼睛语气危险,

“如实交代,你有几个好朋友?”

卫鹤掰手指头数数,“漫漫,富贵,旺财,大黄,没了就四个。”

苏漫感觉有些不对劲,“你的好朋友怎么那么像狗的名字?”

卫鹤一脸兴奋,特别骄傲的说:“漫漫你好聪明,富贵旺财都是邻居家的狗狗,大黄是猫猫!”

苏漫提高声音不敢置信大喊:“卫!鹤!”

“你居然拿我和猫猫狗狗比智商?气死我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卫鹤一听,急得连忙拉住苏漫的手,眼圈迅速红了,憋着眼泪没掉出来,哽咽着说:“漫漫,别不理我。”

“除了你们,没人愿意和我玩,他们…他们都讨厌我,还扔石子打我,骂我是没人要的扫把星。”

提到往事,卫鹤再也憋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珠子串成线往下掉。他不敢松手去擦,怕一松手他唯一的好朋友也不理他跑掉了。

苏漫呆住了,听到卫鹤的解释心里愧疚,她抬手轻轻抹掉卫鹤的泪珠,双手捧着卫鹤的脸,无比珍重的说:

“他们骗你的,你是最幸运最有福气的小仙童。我们才不稀罕和那些凡夫俗子做好朋友,你有我就够了!”

“别哭了,我不会不理你的。”

你才不是扫把星,是神仙爷爷听到我的祈祷,赐给我的幸运星。

卫鹤在苏漫的安慰下渐渐收住了眼泪,他鼻子一抽一抽地,依然有些不安的询问:

“漫漫,我爸爸不要我了。我心里清楚,我妈妈也不要我了。现在观长爷爷暂时收留我,但是漫漫你呢?你会不会也突然消失不见?”

苏漫活泼调皮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极其敏感纤弱的内心,听到卫鹤的问话她心底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意和酸涩,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卫鹤,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卫鹤一脸严肃认真的和苏漫拉钩保证,苏漫才缓缓开口讲述她的来历。

苏漫是早产儿,刚出生体质就弱。人人都说这孩子带不大,她父母也因此在她三岁时离婚。只有外公外婆愿意接手抚养苏漫,但是外婆他们年纪大了,照看经常生病的她力不从心。

何况外婆家里还有三四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需要耗费精力。他们就把苏漫送到观庙里,一为祈福,二也是就近让观长治疗。只是偶尔会过来看看,带点生活用品之类。

苏漫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无比认真的看着卫鹤承诺,

“所以我和你是一样的,都是大人不想要的小孩。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好朋友,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卫鹤用力的点头,又想起一个事情问道:“那你病好后,你外公外婆来接你走怎么办?”

苏漫思考了一会回答:“那到时候看心情吧,就算走我也会带你一起走的。”

卫鹤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像海棠盛放,挤着两个小酒窝在花香里招摇。

“漫漫,既然我们两个都没有父母,那以后就让我来当你爸爸吧。”

苏漫开心地点头答应,也跟着说:“那以后我就当你妈妈!”

恰巧端着药走进来的静慈听见这两句石破天惊的话,忍不住在心底哀叹。

“无量天尊,童言无忌,孩子还小,道祖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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