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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瑞对安留月说话是不会动怒。
就算他的声音比一般人要大,他也不会去凶安留月。
这是微生瑞第一次用带着气的语气,跟她说话。
还是为安留宝。
安留月愣了好一会,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有一点惊讶,也有点生气。
她歪着脑袋瞅微生瑞,跟他比划:“你说话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微生瑞一直都只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大,但是安留月好像没怎么在他面前提,就算提,也是开玩笑让他说话声音小点。
刚才他是带着气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应该冲了点,想要辩解,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毕竟刚才,他确实是生气了。
“留月,我是觉得,留宝是你弟弟,你们有血缘关系,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应该这样......”
“我哪样?”安留月抬手对他做了打断的手势,嘴里也快速跟着说话。
微生瑞只得住嘴,专心看着安留月。
“我对安留宝一直都这样,你以前不是看没看到过,你干嘛?你要因为安留宝对我说教?你觉得我会不会听?”
一连三问,让微生瑞回不上来话。
他当然知道安留月对安留宝一直以来就是动手惯了,也确实是因为安留宝想对她说几句中间话,更知道安留月不会听。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就是觉得,安留月这样对安留宝是不对的。
“留月,你今天这样,真的不对。”微生瑞磨蹭半晌,叹息着说出这么一句,这一次,他的语气要平和多了。
但安留月无端就觉得心口有点堵。
她把头一扭,丢下一句:“你知道什么,我今天就是打死他,都没错。”看也不看微生瑞,掀了帘子,闪进后院。
微生瑞没看到她后面说的话,看她一声不语,抬脚就走,还以为她是不想听他说话。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在原地站了会,去拿了围兜围上,开始干活。
往常两人的相处方式,跟今天也差不多。
吃完饭以后,安留月会让他到铺子里来干活,安留月就在后院厨房刷锅收拾,等安留月忙完了。会到前面铺子里来转一圈,看看水壶里的水够不够,或者是跟他说上几句话,再之后安留月也会端着放针线的竹篮,坐在铺子门口晒着太阳,缝东西。
可今天,太阳都往西边斜了不少,安留月也没出来。
微生瑞起先还能专心干自己的事,可随着太阳又往西边跑,他的心思就有些不能专注。
在把铁块放进炉火上烧时,他走到帘子跟前,掀开往后院看了一眼。
后院里没人,厨房也没人,睡觉的那间房门也关上了。
他放下帘子,回到炉火边,拉了风箱,等着火上的铁块温度够了,又继续干他的事。
可锤了不到三四下,他就抬头往帘子方向看。
冬天的帘子换了厚实的,只要不掀开,是绝对看不到后院。
应该在睡觉。
他在心里猜测,又继续敲铁块。
叮叮当当几下之后,他又往门帘那里看。
难道是生气了?
他回忆了一下安留月走时的样子,干脆停了手里的活,把铁块往炉里一丢,掀了帘子,直奔卧房。
卧房没锁,只是虚掩着,他两手一推就开。
在门口,他看见床上被子里鼓起来的一个包。
他慢慢关了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抓住被子往下掀了一点,才看到一点黑色的头发,被子就咻一下,往上一移,重新盖住了黑色的头发。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微生瑞有了决断。
他在被子鼓出来的这一团包上看了一眼,脱下围兜往旁边的凳子上担着,又看了眼自己的两手,觉得不是太脏以后,才在床边坐下。
“留月,我刚刚语气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他说得并不是多僵硬,反而很自然。
藏在被窝里的安留月没忍住,翻开被子,坐起来道:“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微生瑞目光落在她脸上,又转到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怎么不脱衣裳就睡觉,小心起来着凉。”
“顾不上。”安留月脸上还带着不高兴,但说出的话已经不那么硬邦邦。
微生瑞瞅她半晌,忽然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这么大气,值当吗?”
“你说呢?”安留月的气因为微生瑞的这个动作,一下子就飞没影,可她还是装着在生气的样子,打开微生瑞的手,并瞪了他一眼。
微生瑞道:“我刚在前面想了一下,你是该生气。”
“废话,换你你不生气?”安留月怼他。
微生瑞眼睛一直看着她,看到她这句带着嗔怪的话,忽地抿嘴笑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安留月竟然十分的可爱。
生气使性子的样子,很生动,让他从心底里喜欢,更想将这样的安留月抱在怀里。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
安留月前一秒还在奇怪他为什么发笑,后一秒,就被他抱住。
“你知道我刚才在前面,想到了什么?”
微生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留月摇了下头,“我怎么知道。”
“我爷爷走了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哥他们都成家有自己的生活,偶尔他们会过来看我,我有时也会去他们那边坐坐。”
“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也习惯了这样,可你今天不出来,我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微生瑞说到这,稍微顿了下,抬手摸了摸安留月的发顶,“我爷爷说过,一个习惯了孤单的人,如果突然之间感受到了温暖,并且拥有了,就会非常舍不得,甚至爱上这种温暖。”
“我以前是不太信的,可是今天,我忽然就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这段话,微生瑞说得已经是十分明显,甚至也有告白的意思。
安留月听懂了一部分,但也有不懂的。
她挣开抱着自己的怀抱,问道:“你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人?”
“以前不觉得。”微生瑞摇头,又叹气:“现在想想,以前是挺孤独的。”
他的脸上还是往常的温和,安留月看不出眼前的微生瑞跟她记忆里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不觉得他内心是个孤独的人,反倒觉得,他是这个村里,心肠最好,也是最温柔的人。
“那你是因为我才觉得不孤独了?”她问他。
微生瑞定定看着她,并不答她,在安留月回视的目光中,他往前凑了凑,将自己的唇,盖在她的唇上。
亲吻这种事,两人并不是第一次。
情到浓时,总想更近一步。
安留月也险些把持不住,幸亏在关键时刻,脑中清醒,急忙叫停。
微生瑞箭在弦上,心急如焚,柔声细语说起他那个避孕法子。
安留月听得满面羞红,心猿意马,跃跃欲试。
可一看到微生瑞褪去里衣,对她坦诚相见,立刻变了脸,被子一卷,跟个王八一样缩起来动也不动,任由微生瑞怎么哄人保证,她也只当听不见。
折腾到太阳西下,微生瑞唉声叹气,无可奈何落寞穿衣,只能等下次机会。
晚间二人坐在桌上吃饭,微生瑞已经恢复如常,从表面看,下午的事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影响。
反倒是安留月几次欲言又止,眼神不住往微生瑞身上瞟。
微生瑞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记着下午的失败,并不理会安留月的小动作,等她吃完,跟着一块忙活完,准备收拾收拾休息。
在泡脚时,安留月才想起来安留宝的事。
“奇怪,我爹娘怎么没来找我?”
安留宝是她爹娘心头宝,照理说今天被打成这样,按她爹娘性子,就是她爹不来找她,她娘也该来才对。
安留月想不通,跟微生瑞讨论起来。
提到安留宝,她自然也将安留宝做的那个混账事,说给了微生瑞听。
微生瑞听罢她说的话后,沉默良久,说出一句:“留宝是该打!”
“你以为我没事喜欢打他,他要是老老实实不闯祸,我又不是闲得慌对他动粗。”
微生瑞心中思绪复杂,愧疚涌上心头。
他本以为安留月今天是故意针对安留宝,没想到安留宝会犯了这样一个大的一个错误。
调戏姑娘,还差点害死一条人命。
那可不是混账东西,难怪安留月会气成那样。
现在想来,他根本不应该阻止,就应该让安留宝多长些记性才对。
微生瑞在心中后悔,看向安留月的眼神,也带着愧疚和自责。
安留月却并未发现他的情绪,还在自言自语说着她爹娘怎么没来的事。
“兴许爹娘也是觉得留宝这件事错得离谱。”微生瑞猜测。
安留月摇头,“不可能,我跟你讲,我娘那个人你不了解,这件事错在安留宝不假,可她肯定不会认为安留宝有错,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刘先生家的那个姑娘勾引留宝的,你信不信?”
“别乱说。”微生瑞当然不会相信安留月的断言。
安留月把嘴一扬,“我才没乱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娘。”
两人在这因为这个正说着呢,就听门口铺子传来了一声带着怒意的呼和:“安留月!安留月!”
安留月嘴一撇,对微生瑞道:“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娘到底会不会怪安留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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