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
没想到燕宁才刚来连行李都没放下就急着催开工,秦执被扑面而来的卷王画风给糊了一脸,莫名就想起了之前在蓟州时,被自家世子三更眠五更起没日没夜看卷宗学习的死亡作息所支配的恐惧。
当然,如果只单是岑暨自己学自然没什么,但要押着他一起那可就要命了。
眼看燕宁还在一个劲催他去叫岑暨起床,秦执忍住想要原地滑跪的冲动,嘴角抽搐小心翼翼:“咱就是说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吧,这会儿天都还没全亮呢,您看要不再休息休息?”
说着,秦执还不忘朝天看了一眼。
只见朦胧天空上还挂着一轮散发着盈盈光晕的弯月,几点繁星散落周边,只东边云层隐隐有曦光透出略有些泛白。
天色将明未明,空气清凉如水,整个提刑衙门都还被寂静所笼罩,静悄悄一片,连个人影都难找。
秦执敢打包票,要是他真听燕姑娘的去叫世子起床,怕是很难不被拥有暴躁起床气的世子给打死。
毕竟连太阳的影子都还没看见,从严格意义上来将这会儿还属于夜晚休息时间。
但凡换个人一大早就过来梆梆敲门扰人清梦嚷嚷着让干活,秦执绝对当场翻脸让有多远滚多远,连句废话都不带多说的,这不吃饱了撑的扯犊子么。
奈何对面站着的是燕宁,秦执也只能把满腹牢骚咽下,委婉表示,这会儿离正式上值时间还早,完全可以再多睡一会儿懒觉。
毕竟活儿啥时候都能干,可睡觉时间一旦错过那就难以弥补了。
“这怎么能行?”
对于秦执的回笼觉提议,燕宁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秦执下意识问。
燕宁悠悠:“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
秦执:“!
!
!”
没想到燕宁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秦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神特么死后长眠!
燕宁却并没有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自觉,义正言辞:“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不过匆匆几十载,不要将时间都浪费在睡觉这种无意义的小事上,觉是睡不够的,越睡越想睡,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再一闭一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燕宁瞥了一眼震惊中的秦执一眼,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搞劝慰:“生命有限,精彩无限,我们要将时间更多的花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在有限的生命里去探索无限的可能性,至于睡觉什么的真不用太着急,到时候长眠于地底,睡个千儿八百年的都不是问题。”
秦执:“!
!
!”
秦执被燕宁大道理加心灵鸡汤组合拳锤的脑袋阵阵发晕,忍不住惊声质问:“可您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秦执分明记得昨晚自己提议让燕宁干脆就近在衙门住下,却被她疯狂拒绝,给出的理由就是工作和生活必须分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壮丁加班干活。
这才不过一个晚上,结果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怪都说女子善变,这未免变得也太彻底。
听秦执如此问,燕宁暗道,昨晚她也不知道沈云舟会在半道拦截成功激发她昂扬斗志啊。
要不是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她又何必在姨妈期第一天就带“病”
上岗,甚至连行囊都拿过来了预备零零七通宵干活,还不就是为了争这口气。
面对秦执惊疑不定目光,燕宁面不改色:“因为我已经深刻领悟到了工作的真谛!”
燕宁循循善诱:“你想,若是经过你几天不眠不休的努力成功侦破一桩命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同时也是拔除毒瘤消除社会潜藏威胁隐患,你是不是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秦执下意识点头:“是。”
“而若是一桩命案迟迟没有侦破,你看着受害人家属悲伤的目光,死者面目全非是尸体惨状,你还能安心吃饭睡觉吗?”秦执纠结脸:“好像不能。”
“这就对了嘛。”
燕宁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
的眼神,随后面不改色就开始自我pua,充分贯彻了什么叫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骗:“睡觉是浪费生命,而工作恰好是生命价值的体现!”
“你要相信,我们现在为工作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护社会公平与正义,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宁与稳定。”
燕宁震声:“为了维护国家的长治久安,为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让我们一起为伟大的刑侦事业献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是彻夜不眠通宵零零七也甘之如饴!”
“好——”
秦执被燕宁一番洗脑式心灵鸡汤灌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仿佛自己这一岗位瞬间就被蒙上了一件神圣外衣。
谁心中没有一个英雄梦?
原以为受锢于身份这辈子也只能碌碌无为,但燕姑娘却告诉他,平凡岗位也能有大英雄,他现在所做的就是为国利民。
秦执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腰杆挺直过,忍不住激动鼓掌高声喝彩:“燕姑娘您说的对,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为了维护公平与正义,投身于刑侦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纵然身死魂灵永存,这就是干活的意义!”
“不错!”
没想到秦执这么上道,燕宁满意点头:“你能有如此觉悟我很欣慰,现在到了先进份子带后进的时候了,我要交给你一个伟大的任务。”
“燕姑娘您尽管说。”
秦执骄傲挺起胸膛,脸上激动未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倒也没这么严重。”
燕宁语气轻松:“赶紧去把岑暨叫起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搁在这儿睡大觉,真不怕被贴大字报从此无脸见人只能当缩头乌龟啊!”
秦执:“…好!”
秦执这回没有再试图阻拦,面对燕宁催促,他毫不犹豫就要执行:“我这就去叫人!”
……
岑暨是被一连串仿佛叫魂般的疯狂敲门声给吵醒的。
看着门口站着的正冲他笑的一脸灿烂连后槽牙都露了出来的秦执,岑暨心中被人吵醒的恼怒不悦才刚升起,就在秦执一句“燕姑娘已经搬过来了,叫您赶紧起床与她商议案情”
中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诧异:“什么?”
岑暨略带惺忪睡意的狭长凤目微微睁大,差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除了问题:“你的意思是说燕宁搬到提刑衙门来住了?”
岑暨明显是才刚起床,只穿了一件中衣,此时站在门口长发披散,衣衫略显凌乱领口大开,露出一截精致锁骨。
见秦执点头称是,岑暨眉头不觉颦起,略带匪夷所思问:“好端端的她搬到这儿来做什么?”
岑暨昨天为着王天昱的案子跑了一天,晚上又被皇帝叫进宫秉烛夜谈,等回提刑衙门洗漱完睡觉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结果才睡下没多久,就被秦执疯狂叫门声给吵醒,吓得他还以为是衙门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没想到却听说燕宁一大早就带着行装上提刑衙门来了,有意在此暂住。
这对岑暨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爆炸性新闻,他并不知道昨天是秦执率先向燕宁发出邀请,只觉得燕宁这一举动来的莫名其妙叫人措手不及。
提刑衙门是有专门的住所提供不错,但那也只是为了方便衙门里的那些官吏当值,而他之所以住在这儿是因为特殊情况不得已而为之。
岑暨搞不懂为何燕宁放着好好的沈国公府大宅院不住,偏要挤到这提刑衙门来,又不是像他一样有家不想等等,岑暨眉心一皱,昨日与沈云舟的短暂交锋场景瞬间涌入脑中。
难不成是沈云舟愤恼燕宁当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偏帮他,所以回去之后故意为难,以至于叫燕宁一刻都待不下去,不得已一大早就离家出走另寻他处暂避?
岑暨越想越觉得这一猜想十分有可能,他原本还有些朦胧睡意瞬间不翼而飞,薄唇不自觉紧抿,心中骤然生出些无措。
沈云舟得有多过分才能叫燕宁忍不可忍愤而出走,若当真是为着昨日之事,那说起来与他还脱不了关系。
毕竟燕宁一开始并没有和沈云舟发生正面冲突,只除了自己逼燕宁站队以及之后赌约纷争,除此之外岑暨再想不出别的理由。
岑暨承认,他昨日确实是有看沈云舟不顺眼外加帮燕宁出气的意思,却忘了沈云舟与燕宁本就是血亲。
就算一时不睦,但血缘亲情无法割舍,总归都是一家人。燕宁本就是流落在外多年初初回归,若是现在就将关系闹得太僵,那日后融入怕是更为艰难。
岑暨难得生出了一丝后悔,早知道昨日就不该将燕宁牵扯进来。
岑暨眉头紧皱都快拧成死疙瘩,心中后悔之余不禁还有些恼意。
暗骂沈云舟当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能将好不容易寻回的亲妹气到离府出走,这未免也太过分!
还有沈景淮,之前在澧县的时候不是对燕宁百般回护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吗?怎么现在就跟只缩头乌龟似的由着燕宁被沈云舟欺负?看来也不过只是虚情假意表面功夫。
岑暨暗暗咬牙,将沈云舟与沈景淮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随即又才看向秦执,略有迟疑问:“燕宁还好吗?”
“嗯?”
秦执不解。
“就是”
岑暨斟酌着:“她看起来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有!”
秦执回想了一下燕宁一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迫不及待催上岗瞬间化身工作狂的卷王模样,立马笃定点头:“燕姑娘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
岑暨:“!”
一听秦执说燕宁今日状态确实不对,岑暨脑中瞬间就浮现出燕宁眼眶通红泫然欲泣情绪低落的场景,心中猜想不由愈发笃定,果然是在国公府受了欺负待不下去了,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往提刑衙门来。
岑暨眼中泛起冷色,又在心里将沈云舟与沈景淮两人臭骂了一通,而后拧眉思索片刻,朝秦执嘱咐:“我记得提刑衙门好像还有一处空院,收拾收拾让她住进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燕宁现在好歹也算是他聘请的仵作,既然沈云舟将事做绝容不下燕宁逼得她出走,那大不了不待就是,又不是除了沈国公府之外就没有别的住处了,岑暨当即就大方表示要收留。
“世子您就放心吧,属下早就安排好了。”
秦执喜滋滋:“别的地方都是些大老爷们儿燕姑娘住着不合适,正好您对面的那间小院还空着,属下就给燕姑娘安排到那儿了,您觉得怎么样?”
岑暨不觉有他,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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