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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下面一等就是三天。
期间余安和吴邪、胖子都尝试进去过，但在没有任何辅助措施的前提下，攀爬一个近乎垂直的洞，对于人的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再加上陨洞空间狭窄，吴邪和胖子根本施展不开，身体条件最附和的余安体力也不够，最长的一次记录也不过四十米。
所以直到最后，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小哥和陈文锦到底遭遇了什么。
事态停滞下来。
第四天的时候，那些伙计都觉得没希望了，不愿意再等，纷纷闹着要走。吴邪的情绪在这几天的煎熬中变得异常暴躁，一点就炸，有几次在拖把说风凉话的时候都差点打起来，全靠余安和胖子在中间周旋。
又过了两天，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将近一周，以拖把为首的几个伙计说什么也不肯再浪费时间，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同样做此决定的还有黑瞎子。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再等了，必须要走。”
黑瞎子在离开前如是说。
余安点点头：“您不必和我解释，我都明白。”
事实上，就算黑瞎子不这么说，她也没打算阻止对方，就像她这些天同样没求过他进入陨洞一样。她可以随便折腾自己的命，但没资格强求别人也拿命冒险。
黑瞎子笑了笑：“你打算怎么办，真不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现在跟我走，我至少能保证你活着出去，但如果你选择继续留下，那就真是生死有命，全靠自己。”
“我已经决定好了。”
她回答道。
黑瞎子朝她背后看了一眼，吴邪就坐在不远处，似乎对周围的动静一无所知，木然地盯着头顶的陨洞看，盼望能有人出现。
“你不走，是因为他，还是哑巴张？如果是因为哑巴张，他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要是他都不能从里面出来，你们等再久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劝劝你的朋友，趁早离开。”
“您说的这些情况我也知道，但他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小哥过去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忘恩负义。至于吴邪……”余安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就说过，两个人，我总得带一个回去。不仅如此，他们都是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您也知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所以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只要他们不走，我就不走，否则我良心难安。只不过，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就又有事情要拜托您了。”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半是无奈半是苦涩的笑：“我对不起我哥，辜负了他的期望。如果我真的出不去，还请您帮忙告知，但不要说的太具体。这里太危险了，我生前没帮上他什么，至少死了别拖累，我的遗愿就是他能余生安好，所以别让他追查，就当是……从来没我这个人吧。”
“这单我接不了。”
黑瞎子十分干脆地说，见她欲言又止，摆摆手道，“不接就是不接，你说再多也没用。但有一点你没说错，你的确不省心，对不起你哥，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去说。况且，就算我按你说的去做，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能善罢甘休？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还有，之前在西安那件事，其实不全是你的错，当初……”
话音未落，胖子的怒骂声就从一边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怎么分的，这他娘的叫公平？”
“老子就这样，你爱要不要！”
拖把也梗着脖子，但话说到一半，见黑瞎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又不情不愿地拿出一盒子弹，“这总行了吧。”
他虽然迫于威胁这么做了，但脸上依旧愤愤不平。黑瞎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把吃的都给他们，出去用不了多久，拿这么多也是累赘，三爷的大部队还在外面，少不了你们的东西。”
拖把不太乐意，但权衡一番还是答应下来。他们都指着黑瞎子带路，不敢得罪他。
余安感激道：“师父，多谢。”
“真想谢我，出去之后帮我给霍家多续一段时间的租金，别让她们找不到人把我的眼镜店给拆了。接下来我要交代的事情很重要，你听好，来的路是不能走了，所以我在出去的时候会在沿途给你留下记号，这些食物省着点吃够你们支撑一周，但你们也不能真的就在这里等到弹尽粮绝。据我观察，这里的水位线已经很久没变过了，说明外面的雨已经彻底停了。出了下水道，外面还有森林，看着点时间，如果你们之后不尽快离开，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
“我记住了。”
余安点点头，“师父，你多保重。”
“管好你自己，我才是师父，只要你能活着出去，那我一定死不了。”
二人就此别，又等了几天，吴邪的精神在极度焦虑下濒临崩溃，整天连话也不说，吃饭喝水都要人叫。
余安和胖子劝了几次，见他听不进去也没办法，只能默默陪着他等。直到他再次因为精神状态欠佳迷迷糊糊地睡去，胖子小声说道：“小余，我们食物不多了，再等下去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如果明天小哥和陈文锦不回来，天真要是还不听劝，那我就打晕他。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怕，到时候问起来，尽管让他来找我。”
余安抬头朝陨洞里看了一眼，默默应下：“就按你说的办，但这事你不用管，明天他要是还不走，我亲自动手。”
胖子欲言又止，但余安这时已经背对他躺下了。这些天消耗巨大的也不止吴邪，她和胖子也很疲惫，没一会儿就都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人推醒。
吴邪蹲在她面前，一改前几天的呆滞，指着背后激动的说不出话。余安越过他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失踪已久的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她愣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过去。
小哥明显瘦了一圈，脸上胡子拉碴，正裹着毯子蜷缩在地上梦呓。余安看了一眼，方才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原因无他，小哥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没有平时的镇定淡然，反而目光呆滞，嘴唇哆嗦浑身发抖，问什么也不答应，反复说着没时间了，好像中邪一样。
胖子这时也醒了，皱着眉给小哥检查了一遍，但除了一些皮外伤，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被吓着了？”
胖子摸着下巴说。
“怎么可能？”
吴邪不认同道，“什么东西能把他吓着？”
“这你问我有啥用，我能知道，你得问他啊！”
小哥显然是回答不了，余安摇摇头，找出镇定剂给他打了一针。在药物的用下，他终于渐渐恢复平静，胖子哀叹道：“小哥受罪了，他这样和我一个朋友一样。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见，感觉全部给关闭了。医生说，这就像他脑子就停在最后经历的那一刹那，卡住了。”
吴邪一听又紧张起来：“现在怎么办？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小哥心智远超常人都中招了，文锦会不会也神志不清，我们得想办法进去，把她从里面带出来。”
说着他便用手电去照头顶的陨洞，然后和胖子一起发出一声惊叫。
余安正低头整理地上的药品，听到动静莫名其妙地问：“你俩叫什么，看到文锦了？”
吴邪没有说话，举着手电死死盯着上面，磕磕巴巴地问：“胖子，我、我没看错吧，那是什么？文锦？”
“我去，你没认出来？！”
胖子声音发紧，伸手指向王座上的干尸，“你再看看，那明明是——”
“卧槽。”
吴邪脸色铁青，胖子也打了个哆嗦，低声说：“不行，这地方越来越邪门了，天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可是文锦还没出来……”
“吴邪。”
余安虽然没看到他们说的东西，但料想不是什么好事，用无比强硬的语气说，“别说文锦了，哪怕是小哥没出来，我来当这个恶人，我们也必须得走。食物已经不多了，再加上之前耽搁的时间，我们已经在下面待了将近半个月，你看看湖里的水位，已经有点下降了，没有水流指路我们根本出不去，现在又加上小哥，你看看他的样子，必须尽快出去治病。”
胖子也在一旁说：“是啊，天真。我知道你心软，担心文锦，我和小余也商量过了，我们把吃的都给大姐头留下，挨饿到外面，如果能回到那个营地我们还有补充，而且我来的时候在每个休息的地方都埋了一包压缩饼干。只要走对路，我们还是能出去的。说句难听的，都等了这么久了，我看大姐头出来够呛，与其等她出来看到我们饿晕了，不如这个办法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吴邪还是狠不下心，这样直接放弃一条生命对他来说太难了。胖子叹了口气，把他拽到一边小声规劝：“天真，再等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就算你愿意，小哥还不一定，你至少得救一个。而且你看看小余，我们也就罢了，难道你忍心让她陪你耗死在这里？”
吴邪无言以对，他默默看向余安。此时她正在用手背试探小哥的体温，衣袖下露出的手腕枯瘦如柴，每一寸骨骼都清晰可见，本就不算丰腴的面颊更是深深凹陷，在连番打击造成的精神重压下，她的神情憔悴消沉，完全失去了平时神采奕奕的样子。
之前黑瞎子和她说话的时候很小声，但他也都听见了，她是主动放弃求生的机会留在这里，如果她当时就选择离开，现在说不定早就出去了。
想到这里，吴邪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问：“那我们怎么走？”
“那瞎子走之前说会给小余留下记号，我们照着走就行了。”
胖子高兴地说，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匆匆就去打包行李。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留下食物，所剩无几的装备一个背包就塞得下。
余安负责拿工具，吴邪和胖子负责照顾小哥，四个人相互搀扶着走下台阶，重新进入水中。还没走多久，余安就感觉水的清晰度不对，用矿灯照了一下后说：“这下面什么时候多了个坑？”
吴邪皱着眉看了一下，神情剧变：“不是天然形成的，看上去像给什么拱出来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水中突然翻涌起一股剧烈的恶臭，接着他们身边就浮现出一连串的水泡，属吴邪和胖子身边最多。余安捏紧鼻子，默默离他们远了一些。
吴邪不由责备：“胖子，你放的屁怎么这么臭？”
胖子破口大骂：“卧槽，你也太不厚道了，你不能因为要维持自己的风度就牺牲我的形象！再说放屁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今天连自己的屁都不敢承认，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不是我说，你这屁放得赶上火箭炮了，还是连发，这动静也太大了。”
胖子一开口就和连珠炮似的，吴邪插不上嘴，被他说的又羞又气，涨红脸说：“我真没放，不是你不是我，那会是谁？”
没等他们纠结出到底谁清白，水面突然出现一朵巨大的水花，接着吴邪和胖子就带着小哥一起摔进水里。躲到远处的余安暂时幸免于难，但也没在上面停留太久，见其他人都下去了，也跟着潜入水中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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