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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铜钉的位置都是非常适合让人下脚的地方，为了避开它们，我不得不用更加别扭的姿势去小心攀爬，幸而石壁并没有被打磨光滑，不然的话这条路也就行不通了。
我必须速战速决，手指脚尖都几乎扣进石壁里，感觉自己的肢体简直就像皮影戏一样堪称扭曲地移动，很快就把解雨臣吐槽我肢体力量变态的声音抛在身后。
其实攀岩并不是什么技术性的活，更多的还是考验力量和身体协调性。当初被黑瞎子训练的时候我连抹好胚子的水泥墙都能徒手爬到楼顶再爬下去，就是因为力气太大不小心把刚晒透的水泥给扣下来了几块，后来路过的时候就听见那家人骂骂咧咧，说不知道是不是谁半夜往他家墙上打了弹弓，那几个窟窿位置刁钻连补都不好补，因此我还被黑瞎子加训了一阵子控制力。
收敛了稍微有些散发的思维，我抬手绕过一只铜钉，这时候已经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类似出口的地方，铜钉也不再向前延伸，同时除了身上的药味外，我还闻见了清凉的水汽，下面竟然是一个水潭。
手指紧紧扣住石壁，我慢慢把脚尖往水里探，水很清澈，同时也非常凉，而且没到了膝盖，水下也不是平的，而是像漏斗一样向下的斜面。
用手电照射，能看到这个石室中心的地面非常深，而四周很浅，同时我也看见，在石室中心的水下，有一个巨大的东西。
我环视一周，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尽可能找了高处把绳子绑紧。也不知道吴邪那边能不能看清我的手电信号，就对那头喊一声：“到了！”
说实话，在这种环境里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声确实是有点让人心里觉得不太舒服的，不过很快那边吴邪伴随着回声的“收到！”
打破了这种有些莫名的氛围，然后就看见垂下的绳子就开始慢慢收紧。
解雨臣体重较轻，是先过来的，他倒挂在绳索上，一边涂抹蛇药一边灵活前进，在他快到的时候，我提醒道：“下面有水。”
他应了一声，小心地翻身下来，但还是在踩进水里时僵了一下，吴邪就没有这么灵活了，几乎是下来的时候就立即摔进水里，我和解雨臣赶紧把他拉起来。
等他站稳了，我就示意他们往里走。
一路淌水到水没入腰部，这才能完全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要我来说，那就像是个巨大的马蜂窝。
因为不规则的表面除了紧致古老的花纹之外，还有无数的孔洞，这些孔洞中都有铁链连出，通到水下石壁上的孔中。而从轴承上连过来的几条铁链，也连在这个奇怪的巢上的几个洞内。
“我的天，”吴邪惊讶地说，“这是一个古老的密码模块。”
“这几条从轴承处延伸过来的铁链牵动着这里面的消息机关，只有一条铁链是启动正确的解码的，其他的都代表着错误。”
顺着他的指向，我看向那五条延伸出来的铁链，有些疑惑。
“那又如何？”
解雨臣把我的疑惑问出口。
吴邪开始以活字印刷做例子像我们解释，说古人有从实用性质考虑问题的习惯，不会有人为了模块化而模块化，古人的模块化都是预见到大量重复的劳动而出的调整。
这时我们有些懂了，解雨臣道：“我靠，这有点小牛逼啊，你是说，张家楼，是在移动的。”
吴邪点头，又说模块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整个拆下来带走，看其他的各种痕迹，这里的铁器铁链，但是只有这东西是青铜的，说明在历史中，那些张家祖先的棺椁换过不止一个地方，所谓的张家楼，肯定只是他们最后一次。
解雨臣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就说婆婆为什么一定要我带上你，看来在某种原因上，你也是很牛逼的。”
吴邪对他咧咧嘴，又开始继续分析，说样式雷应该就是当时张家找的承包商，没有过多参与。
他们说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有点超纲了，我整个人就介于听不懂和好像听懂了但还是迷糊之间不断摇摆，就装模样地打着手电去打量那只青铜球。分神听见解雨臣对吴邪说他可以在九门开门课叫《学术盗墓》，让吴邪去讲几堂课，心想要不然以后让张起灵给我补补课，总是跟不上节奏也不是个办法啊。
在青铜球的蜂巢孔里，除了那些粗铁链外，我还发现了二十来根更细的铁链延伸出来，和墙壁上的二十几个小孔相连。
心下感到几分奇怪，我就潜到水里凑过去仔细看，却发现所有铁链都完全一样，并没有被频繁使用的痕迹。
地下水很冷，再浮出水面的感觉就是让人感觉身上脸上一热，我把湿了的头发往后拢，对看向我的吴邪和解雨臣摇头，“铁链没有明显被使用的痕迹，但是。”
我指向那些细铁链：“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吴邪淌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些锁链，很快就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其实非常简单。
对于一个机关来说，其实只有两种选择就够了。a是进行的步骤正确，机关启动奖励，b是进行的步骤不正确，机关启动惩罚。这三条铁链相对于三位数的密码，拉动铁链就一定会牵引到这些细铁链，细铁链拉动机关，启动奖励和惩罚。所以我们只要把所有细铁链切断，就可以无休止地实验下去，总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解雨臣对他做了个nb的手势，然后看向我，眼神里有一种探究的神色。
“你好像对这里的机关非常敏感。”
他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我一下子都给他问愣了，心说好家伙，你竟然说我对机关敏感，这话鲁王宫那些被我搞崩的机关听了都要抗议。
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两秒，我有点纠结。毕竟这机关都是针对人类的，跟我比攀岩就和在水里跟鱼比游泳一样，只是正好碰上了适合我发挥的地方，要是张起灵在，这里就都是他的专场了。
而这个青铜球……讲真，想到办法的难道不是吴邪吗？对这玩意儿敏感的是吴邪，你问他去啊。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当做无事发生地扭过头去。
吴邪看着我们，神色莫名。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体力和细心的活儿了，我们先把所有细的铁链编号，然后用钢锯小心翼翼地弄断，在断链的两端都做上记号，以免弄混。
接下来就是一次一次按顺序尝试，终于尝试出不同于惩罚顺序的牵引时，解雨臣记录下来，然后用登山扣把铁链重新连起来，再次尝试。
细铁链瞬间被牵引，与此同时，墙壁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声音持续了足有五六分钟才停下，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没有任何事发生，紧绷起来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
我们成功了。
收拾了东西回到石室内，我们立刻就发现了变化所在，有些空洞之中，那些浮雕石被推了出来，有些空洞则没有。
“正确的答案，就是这个？”
吴邪对着那些浮雕喃喃自语道。
解雨臣坐在地上，拧开酒瓶喝了几口：“这答案看上去倒是出奇的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呢？”
吴邪凑过去仔细看，但也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再想也没用，到了这一步，其实和我们没关系了。这应该就是根据广西那边的提示，能得出来的唯一结果，我们再回想一下过程，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纰漏，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应该交接棒了。”
解雨臣说着，各自确认过过程没有出错后，就拿出相机把石室内的所有细节都拍下来：“如果这样还错了，那只能说他们倒霉。”
我扯了扯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从石室的装备堆里翻出备用的衣服给他们，吴邪道：“忙完后赶紧换一下衣服，那水太冰了，如果在这种地方感冒可就麻烦了。”
解雨臣正在查看照片，确认无误后就通知下面的伙计来取，照片会被导入电脑，在附近的镇上通过公用电话线拨号上网传到广西巴乃，然后由那边的伙计快速送到老太婆的手里。
这次行动除了解雨臣被‘犼’袭击外，基本上可以说是很轻松。
“你们说，这些张家的后人，为何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解雨臣突然问。
“一点都不复杂，如果你自己考虑，就会发现这是唯一的方法。你试想一下，如果是古代，我们一定对此束手无策，你得把这些东西全画下来，然后快马加鞭，从四川送到广西，当时这两个地方都是非常深的深山，没有任何的道路，你知道来回需要多少时间吗？”
吴邪喝了一口酒：“没有一年是做不到的，而且，老虎，土匪，强盗，我靠，广西那边以前基本是属于无人区，南蛮流放之地，而这里是黑虎羌番，所以事实上，在那个时代，要进入张家楼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不要忘记了，这座陵墓是移动的。”
“那么，张家后人本身不是也非常危险，也许路上他们的宝贝子孙会挂掉好几个，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自己的祖先全部葬到一起呢？然后又不停地移动那座陵墓。”
“我想，那应该是不得不的行为。”
吴邪说着，叹了口气。
“当人怀揣着秘密的时候，自然会使用各种手段去维护它。”
我蜷缩起来，手臂抱住膝盖，侧头看向他们：“做一个贴近生活的假设，如果你们的家人要求你戒烟，而你并不想戒，那么你要怎么藏住自己的烟盒？”
“我大概会把烟盒藏到各种地方。”
平时有在吸烟的吴邪对这个假设的代入感比较深，“如果有人来检查，那么我藏烟的地方也会不停变动，也可以故意在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方放少量的烟，舍弃少量保住多量。”
他说着说着，就好像有些明白了。
解雨臣若有所思：“我学戏要保护嗓子，根本不会沾烟，但你的这个例子非常生动。”
我轻笑一声。
“现在把‘烟盒’放大，放大成一个盗墓世家千年累积的财富，甚至放大成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公布，国家高层都会被惊动，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张家的这种行为了？”
我慢慢的说，忽然感到一种剧烈的疲惫感，这种令人厌恶的‘命运感’。
……长生、长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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