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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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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三竿，夜色已深，空荡荡的大街上，一辆马车往鉴查院方向缓缓前进着。
驱车的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少年英气，剑眉星目，着一袭素色长衣，清冷月色洒落，衣摆处绣着的银丝花纹闪闪发光，远远看着，似仙人下凡。
仙人容貌极佳，神情却不太欢喜，剑眉深锁，驱车期间时不时往后看，面露忧色，似在担心车中之人。
前方是一个分岔路口，右转是王启年住宅，左转往言府。
马车渐渐停下。
言冰云侧耳细听身后车厢的动静，静悄悄一片，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夜已这样深，此时去王启年家，他们怕是已经睡下，倒不如……带回言府。
想罢，方要驱车往左，车厢内便传出叶曳月的声音。
“回我师父家。”
“……”
言冰云愣了愣，随后默默驱车往右转，他偏头看身后的车帘，里头漆黑一片没有掌灯，什么都看不到。
他本不想开口询问，然心中疑惑，忍了又忍，终是出声道：“为何与二殿下来往。”
陛下明令禁止鉴查院同庆国皇室有任何牵扯，她却如此大胆，几次三番和二皇子相见，就不怕此事传到宫里么？天真的是她才对，若陛下因此事动怒，鉴查院未必保得住她。
“你在鉴查院长大，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道理，难道不懂？”
随着满不在乎的说话声，车帘揭开，叶曳月弯腰走了出来，与言冰云并肩而坐。
夜风将她身上的酒气吹到言冰云这边，他微微蹙眉，沉声：“进去。”
夜深露重，这个愚蠢的女人，就不怕自己娇气的身子受寒么！
叶曳月往后一靠瘫着，噘嘴嘟囔：“热。”
言冰云没好气道：“知道自己不胜酒力，便不该饮酒！”
嘴上凶巴巴，手却解下身上的斗篷，臭着脸往她身上扔，“披上。”
“我都说热了，你还让我披什么？”
叶曳月不领情。
言冰云不说话了，板着脸拿起披风硬是往叶曳月身上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才罢休。
酒意尚在体内没有散去，叶曳月四肢发软无力反抗，便随言冰云摆弄了。
言冰云在认真地给她系着系带，叶曳月借着酒意撒娇：“系蝴蝶结。”
“什么？”
言冰云这个大直男哪晓得什么是蝴蝶结。
叶曳月便嘟嘴，再抬手三下两下打了个蝴蝶结出来，“喏，这个叫蝴蝶结，看好了，下回你自己系，别再麻烦我了。”
到底是谁麻烦谁？
言冰云被她的胡话逗乐，冷冰冰的神情有所缓解，他凝眸静静看着她，顿一顿，伸手将她头上胡里花俏的头饰一一摘下，五指滑入她浓密的秀发中，缓慢地往下顺，便有淡淡的发香散开。
叶曳月抓住他的手，歪头贴过去，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说：“你喜欢我。”
“……”
言冰云的手指蜷缩一下，如刀削过般纤薄的嘴唇抿了抿，狭长的凤眸一暗，浅浅的情愫浮出。
对视片刻，他冷笑道：“又是美人计？”
他可没忘，方才在醉仙居，她对二皇子说了差不多的话。
叶曳月似乎醉得厉害，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
“……”
言冰云的心骤然一紧，她软绵绵娇滴滴的语调犹如剧毒，正在一点一点沁入他的心脏。
他哑声开口：“别再说了。”
叶曳月不依，脸颊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你喜欢我。”
“……”
言冰云的呼吸猛地顿住，眼中迸出几条血丝，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叶曳月，良久后，挫败地闭上眼。
夜风吹过，他手一收，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叹道：“我喜欢你……”
不管是美人计还是醉话，朝夕相处如何能不日久生情，他喜欢她，喜欢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