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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陡然沉默。
楚昼收回迈向三人的腿，皱起眉头。兄友弟恭……这里有兄弟关系的，除了互为师兄弟的他与杨过，还有谁？
而他师弟，喜欢他？
没想到当事人会突然走过来，陆无双俏丽小脸登时涨得通红，她看看若有所思的楚昼，又瞧瞧收了笑不知所措的杨过，张口：“我……”
程英打圆场道：“全少侠，无双和杨过在开玩笑呢，你莫往心里去。”
楚昼是没想往心里去，他也是笔直笔直只对漂亮小姐姐动心的钢铁直男一个。此刻他除了略微震惊，更多想的还是如何把好像走上弯路的师弟给扳回来。
他读高中时，也有小学弟表白他。那个时候没见过世面的楚昼才叫惊讶，还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怎么拒绝关系不错的小学弟，才不让二人朋友都没得做。可后来人家过两天就把这事儿过脑后了，再过一个月女朋友都有了，烦恼的只有早熟的楚昼一人。
少年人爱恨由心，往往一抬眸一回首便是心动，这不过是一场热血上头而引起的错觉罢了。哪里晓得，真正的喜欢和爱，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程英这么一说，陆无双想到什么似的，又有了勇气，走出两步，认真对楚昼道：“全师兄，我……杨过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她少见的认真态度，让楚昼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得陆无双道：“那天我们出发的时候，杨过怕你晕船，问了表姐哪里有草药，一个人爬了半天山才找到，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问船家拿的。这里家家户户都会水，没有人会晕船。”
楚昼抿了抿唇，看向别过头去的杨过。
“还有，绝情谷那天……我和他吵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什么的……”陆无双顿了顿，低声道，“全师兄，你这么好……谁不喜欢你呀……”
她对面之人微微瞪大双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眼角那颗小痣随着表情鲜活起来。
白衣少女温柔笑笑，不复平常娇蛮神态，苦涩道：“我知道全师兄不会喜欢我这种蛮横无理的性子。女孩子嘛，心总是细一些的，那日在绝情谷，杨过从谷底出来后，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看向你时的眼神，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与他吵架的原因，是他还没说出口，就先决定放弃了。”
“姑奶奶恨铁不成钢呀，这小子平时自信的很，怎么一见着心悦之人，就比我还要怂呢……”
竟然是这样……
楚昼百感交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本以为他会勇敢一些，比我要勇敢一些，可是……”少女捏紧衣角，抹着泪颤声道，“可是……”
“无双，”杨过打断，“别说了。”
他脸上不见阳光开朗的笑脸，唇线紧绷，回避楚昼错愕的目光，道：“师兄，我……对不起……”
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楚昼发现，他那师兄，在感情之事上向来迟钝。若是可以长久陪伴，若是能渐渐软化师兄的防备，若是在更好的天气，更好的地方诉说——至少，不是猝不及防地在此地。
在他那遗世独立，不染世俗，偏偏入了楚昼眼的师父面前。
程英拉住还想说些什么的表妹，摇摇头，拭去她眼角泪珠，带她往桃花岛弟子方向去了。
古墓派内的事情，她们这些外人，还是不便参与。
原本准备好的长辈式教诲忽如鲠在喉，楚昼讷讷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这事儿……”
他对杨过，有朋友之交，有师门之谊，有长辈对后生的欣赏与引导。回望二人往日种种，楚昼是真把小师弟当好朋友、好兄弟，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可唯独……没有杨过想要的回应。
“要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先说才是，”楚昼苦笑，“改之，你能明白吗……我只把你当朋友，当弟弟。”
这是楚昼第一次喊师弟的字，代表他不再以长辈的角度去看待小师弟，而是希望，能和他好好谈谈。
杨过沉默片刻，道：“我知道。”
“师兄，我倾慕你，心悦你，并不是想要你立刻的回应，”他抬头，少年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楚昼的影子，“就算师兄拒绝我，我明白，师兄会拒绝我……可是地久天长，我们还有许多年，为什么不试试看给我一个机会呢，师兄？”
他这一声“师兄”唤得坚定，尾音略微带着颤，显示了主人内心的忐忑不安。
听得楚昼几欲要告诉他，他们没有未来的许多年。是了，001说过金轮国师这个后期大boss会在这个任务中死去，也就代表着神雕世界的任务即将完结，而楚昼，还有下一个世界，下一个任务。
没有许多年了。
就算有，楚昼亦无法回应。他看着少年的眼睛，澄澈而又明亮，尚未有经历过时光磨砺的棱角，一派朝气蓬勃的模样。
杨过在神雕世界是主角，还有许多江湖快意，许多如花美人，许多豪侠共友，而楚昼只是一个过客。
所以，他须当断则断，不能让小师弟光明快活的未来栽在他手上。
藏在袖中的手暗中握紧小香囊，楚昼闭眼，定了定神，冷下声音：“杨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师兄……？”
“你也知道我是你师兄，”他睁眼，厉声道，“你眼里可曾把我当你的师兄？男子间相好尚且不容于世，更何况我是你的长辈，□□为逆，你尚且年少，日后在江湖上如何自处？！”
“我不在乎他人如何！师兄，我……”
“杨改之！”
楚昼呵斥，不去看呆愣在原地，露出悲伤神情的小师弟，“你若是还把我当你的师兄，就别再说这些胡话了！”
他的师兄自小便是温和爱笑的性子，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总是带着笑意着喊他的名字，从未露出过如今这般表情。
失望的，哀苦的，痛心的，不再与他相视一笑的。
杨过此时本应该难过至极才是。他的心也确实如此，仿佛被一股巨力四散拉扯，悲极至苦，汨汨淌血，直教他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可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楚昼，仿佛要把他的模样一笔一画地刻在心里。
半晌，他道：“师兄，对不起。”
“这件事，改之不会再提了。”
他会把它埋在心底，任由爱意恨意，恋意眷意，疯狂地滋养。
师兄觉得世人不耻，那便不与世人知；师兄觉得他年少无知，他便装不懂；师兄觉得他枉顾人伦，他便……
“师兄，是我年少不懂事……让师兄苦恼了，改之，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师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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