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凡一路跌跌撞撞摸到端国中央花园,来到那威风凌凌的雕像下,东瞧西望的搜寻北宫紫苏的身影。
北宫紫苏早就到了,对于端国,她比张义凡熟悉得多。
但是她就是喜欢看张义凡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他微微的皱眉,看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看他小马驹一般灵活的双腿。
直到她看够了,才从雕像对面的花园里现身,微笑着向张义凡走去。
张义凡在来来往往的人影里发现了北宫紫苏与众不同的温柔栗发,看见她微笑的冰蓝眼睛,内心一阵愉悦。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看着换了白底绣金衣裙的北宫紫苏,小鹿般,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感觉自己心脏跳得越来越强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然后猛的蹦到北宫紫苏面前,让她看看,自己为她跳动得有多强烈,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的火热,让她不由自主的可怜他,喜欢他,把它捧到怀里,用她那温柔的蓝色眸子注视它,抚摸它,将它珍藏。
但是北宫紫苏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张义凡面前两米的地方。
张义凡浑身血液瞬间上涌,他捏紧了拳头,他的心脏也突然蜷缩了起来,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为什么,不直接走过来,走到自己身边?他侧过头,不敢去看他等待已久的人。
北宫紫苏看着沉默的张义凡觉得好笑,明明看见自己过来,也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突然想知道,张义凡会不会主动往自己这边走。
她停住了步伐,看着逆光的张义凡,一张脸掩藏在阴影中,耳朵却暴露在万千灯火中,微微红着。
风吹过,此间少年,终于扭过头,看见北宫紫苏明媚的笑眼,听她说道:“跟我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张义凡两步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来到北宫紫苏的面前。
北宫紫苏拉住他颤抖的尾指,将他带到了雕像对面的花园。
两人来到一个小亭子里,坐在石凳上,看那熙熙攘攘满湖荷花。
张义凡呆呆看了看石桌上的鱼,又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北宫紫苏。
北宫紫苏夹起一块鱼肉,喂到他的嘴边,笑着说道:“是端国御厨做的鱼哦!说请你吃饭就要请你吃饭。”
张义凡乖乖的张开口,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喂过他,他心中激荡,眼中酸涩,嘴里却感受到了无比的美味。
那鱼肉一入口,瞬间融化,鲜味在口中爆开,轻轻一咬,鱼肉又嫩又香。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鱼在盘中,竟像是活鱼一般,凝固在透明的胶质中,鱼尾边,还禁锢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真真恰似,鱼游莲旁忽入盘,花香鱼鲜何敢餐。
北宫紫苏以手托腮,言笑妍妍道:“好吃吗?”
张义凡重重点头:“好吃!”
北宫紫苏笑意从眼角化入全身,俯下身子,对张义凡道:“自己夹呀,难道都要我来喂你,不要说你不会吃饭!”
看着张义凡囧得满脸通红,北宫紫苏笑得越发灿烂。
张义凡慌乱拿起筷子,看着盘中“游鱼”,竟不知如何下手,抬头用目光像北宫紫苏求救。
北宫紫苏挽了挽袖子,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张义凡这才敢自己动手去夹。
北宫紫苏看着张义凡细致的吃鱼,心中默默抽搐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笑着问道:“义凡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张义凡一口呛到,剧烈的咳了起来,要不是那鱼已去过刺,只怕他会申请抢救。
北宫紫苏给他递了杯茶,接着说:“我那妹妹谁也不爱理,我看她倒是有几分喜欢你。”
张义凡止住咳嗽,心脏急剧萎缩,揪在一起,他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对他说:“我们北宫家,一代出一位神女,其他人就要负责培养下一代的接班人。”
张义凡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神女就不能生儿育女了吗?”
一句话说得北宫紫苏俏脸娇红,她也不明白,为何神女就不能生儿育女。
但是从来就是这样,她并不认为自己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她努力的微笑着对张义凡说:“神女不可以的,神女要守护端国子明,神女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她说着,想起了自己看见过的恶鬼,恍然间收起了笑容。
张义凡发现了她一瞬间的恐慌,他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守护她,她明明害怕,她明明不想成为神女,不管是猜测也好,是臆想也好,张义凡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问道:“如果有人能替你守护,如果有人愿意陪着你,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不再有邪恶,你们的神殿不再需要继承人······”
“不可能!”北宫紫苏大声回到,她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仿佛无比自信一般说道:“端国的子民只能由北宫家来守护,这片土地的灵魂世世代代都臣服在我神殿之下,只有我,能接引他们苦难的灵魂,净化他们饱受磨难的亡魂。”
北宫紫苏掷地有声,故意打断张义凡,其实,在听到张义凡的第一句话,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她真的想,有一个人能替她分担,陪她一起面对万千恶鬼。
但是不可以,她不想再让其他人承受神殿的痛苦,自己的事,只能自己做,自己的使命,也只能自己去完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身后是鸟语花香,她北宫紫苏,都不能退后。
张义凡被北宫紫苏一席话说得愣住,他觉得自己又被决明子摁在了地上,被他拿着刀子割自己的血肉,而他,却无法挣扎。
他深深的皱着眉,留恋的看着面前的北宫紫苏,看她温婉的头发,看她低垂的睫毛······
心里越发的痛楚,他想起花团镜在自己面前流泪,想起那一滴溅落在萤草古原的泪珠。
“紫苏姐姐。”
张义凡听到声音,和北宫紫苏一起回头,看见北宫凉音站在东方木和东方离之间。
他目光复杂的看北宫凉音,北宫凉音也一脸嫌弃的看着张义凡和北宫紫苏。
她愤恨,北宫紫苏果然是要抢走她的一切,她恶狠狠的看那一身洁白高贵的北宫紫苏,她恨死她那波澜不惊的假笑。
她觉得北宫紫苏真是不要脸,说了要当神殿神女,竟然偷偷约张义凡出来幽会,好不恶心,好不做作。
“真是我的好姐姐。”她想着,目光坚定的去看张义凡。
“明明我才是神谕的继承人,明明是我先碰到的张义凡,她竟然什么都要跟我抢。”
她下定决心,学者北宫紫苏的样子,笑着向张义凡问道:“张义凡,你们怎么在这里?”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微笑,看得张义凡差点哭了出来,她们根本不一样,他转头去看北宫紫苏,那人却给了他一个背影,走向了她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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