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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气冲冲的飘在前头，自觉是丢了面子，不肯与钟灵说话。钟灵也不惯她，就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柳青清让她来参加宴会，她也来了。众女鬼所求的事，她也答应了，称得上是仁至义尽，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实在让人搞不懂。
“你就是个大傻子。”这发火的话，说起来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
“？？？？”钟灵无缘无故挨的这么一顿说，心情自然是称不上多好。也不搭理那气鼓鼓的柳青青，不肯在待在她的身后，冲开她的肩膀，走到了前头去。
发誓至少得三天，不跟柳青青这个不知好歹的女鬼说话。
但这誓言发下了没有三天，钟灵就后悔了。柳青青还在一旁，落井下石的放冷箭，不时说两句话刺挠她一下。
“哗啦啦。”她那水桶舀起一桶几乎黑色的污水，拎着慢慢一桶的污水，还真不知道到在哪里比较合。
“那边有个已经干涸了许久的枯井，往那里面倒就行。”柳青青不知道从那整来的布条，遮挡在鼻子上。就这样她还嫌不够的，扯了片大叶子在鼻子前不停的煽动着，驱散着臭味。
钟灵知道今天干的事不干净，特意换了一件六成新的袍子过来。饶是这样，看见这干净的袍子染上这乌黑又臭的尸水，还是觉得可惜。
“你得回去跟王二娘说，今天这事得加钱。”钟灵又舀了一盆脏水，倒在那枯井中，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也说个不停。
“这种又脏又臭，又惹避讳的活，只有你这个傻子肯干。”柳青青靠在坟山一棵茂盛的槐树树干旁，没好气的说道。
“好好好，我是个大傻子，行了吧！柳大仙。”钟灵走过柳青青的身旁，伸出手想要在她那白净净的小脸上，摸个黑手印来着，却出乎意料的抹了个空。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身体都维持不住了。”鬼魂修炼到一种程度，就会凝结成体，之前见到柳青青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凝结成灵体，为何今日还会出现这般。
“我懒行不行？”槐树的枝叶密密麻麻的将她罩住，一点阳光也露不出来，她还是抬起手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汗水。
钟灵真恨不得回到前一秒，呼上自己几十个嘴巴子，让你多这个嘴，没事上赶着找骂。柳青青这两天跟吃了火苗子似的，不住的往外喷着火，活像个火折子。书生又他妈的跑得不见人影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强大的毒舌攻击。
“行行行，你是我大爷，你干什么都行。”在把活干完之前，钟灵决定一句话都不跟柳青青说了。
城郊的乱葬岗处，地势低洼，极容易蓄水，赶上连绵的秋雨，就变成了一片水泽。王娘子手底下有好多小姐妹埋在这里，“房子”里漏了水，做主人的自然是不好受，难怪那天看到众女鬼，感觉水滋滋的呢。
王娘子费劲千辛万苦的把她请去，就是想要请她帮忙修修坟，通通水，还小姐妹们一个干净整洁的住处。
普通人嫌弃这地方又脏又忌讳，另外肉体凡胎的在这阴气重的地方，难免受到侵蚀，对身体健康不易。王娘子他们改邪归正很多年，早就不干那之前那些损人利己的事了，一事半回，找不到人来帮忙，听柳青青提起过钟灵这名号上的人，觉得正堪此用，才费尽周折将她请来。
给的价钱也合适，见过不少世面但还是很缺钱的钟灵，自然不会拒绝这送到嘴上的食，忙不迭的答应里，不顾堂下的柳青青一个劲的朝她挤眉弄眼。
不就是刮刮水，除除草啥的，小菜一碟碟很容易解决掉的，从来没到过城郊乱葬岗的钟灵天真的想到。
“这应该是个湖吧？”钟灵看着面前的大水塘，她有些崩溃的说道。
可不是个湖怎么着，要不是中间还有几个地势高的土包子露出头来，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黑不溜秋的污水湖，阴气重的缘故，连只飞虫的翅膀都看不到。
之前这位置，却也真的有一湖清水，岸旁也是有翠柳条条，黄莺鸣叫的。春日好的时候，有人结伴同游，夏日炎炎也有人泛舟湖上，也是远近闻名的一处景点来着。
不过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水位线开始下降，没几年的地方功夫就干到了湖底。正赶上前朝末代皇帝当政时候，长安城里的人都说这是上天给出的预警，昏君得位不正，祸及百姓。
都说是昏君，那能听得了这话，抓起一批乱传话的，砍了头，尸体就扔在这湖里，便是这乱葬岗的开端。
本朝高祖的时候，攻进都城的时候，杀了一批，尸体扔这儿啦。后来天下太平了，老百姓没事了，上面的皇子皇孙为了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你争我夺的。宣武门门口的青石砖上每隔十几二十年，就得拿鲜血冲上一遍。那些死去的人有认领的自然是不会无处所归。刀枪箭斧之下能有个全尸的却是少的，那些找不到家人的尸体，便统统魂归了这乱葬岗。
这乱葬岗最鼎盛的时候却是二十年前女帝当朝的时候，皇子皇孙尚且死的不清不楚，手下的人，更不会留情。罗织经之下，几人无辜，几人有罪。乱葬岗上的尸体摞成了山，多少英雄豪杰客，多少春闺梦里人。
偏偏这几年，或许是尸体堵塞了出水口的缘故，这几十年不见蓄水的无名湖，这几年每下一点雨，就积上一点水，长此以往倒也积少成多，成了今天这模样，苦了王二娘的姐妹，也苦了钟灵。
那怪这工钱给的如此大方，这活可真是不好做。钟灵没细数，但一上午过去，怎么着也曜出来了个几百桶了吧？怎么这水面一点变化没有，让人泄气，那井也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的，这么多水浇进去，也是丝毫不见井底有水光闪烁的样子。
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怕是不能了事。钟灵回头看了看柳青青，张了张嘴，毫不要脸的想要退钱不干了。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柳青青就未卜先知的先把后路给她堵死了。
“长安城一共有三万六千名女鬼。”
“好多。。。”这个数字，是数数从来没有能数过一百的钟灵，不敢想象的。
“这些女鬼也各自为政，分了派别。城中人数最多修为最高的那一派，正是由王二娘子引领的联盟，人数差不多占了女鬼中的一半多了。”
“你要就此撒手不干了，可不是得罪一只，两只的鬼。”柳青青没好气的看向太阳底下的满头是汗的钟灵，顶着一张大花脸，正为了女鬼联盟庞大的数字而震惊，那呆呆的样子活活像个傻子。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反应过来的钟灵，一副随时准备脚底抹油跑路的样子。
“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回长安了。”柳青青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缺根弦的石头，讲不通，讲不通。
“当时就跟你说啦，让你别去。”她自己也隶属于女鬼联盟，首领有令，实在不好推拒，只好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样子，也好回去交差。
谁想到这傻子，本来都拒绝了，又不知道搭错了那根弦，转头自己找上门来。
“你说了吗？”钟灵想起那天傍晚，柳青青靠在自己肩上，极其油腻的撒一盏茶功夫的娇，还拿手指在自己身上画圈圈，恶心的一批。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她，就义正严辞的拒绝了，她还哭唧唧的不依不依的，搞得她怪愧疚的。
这才在晚上有人敲门，邀她到府上一叙旧事的时候，忙不迭的答应里，跟着去了那太子别院，区区女鬼就抱团结伙，也打不过她，她也不怕打。
“你认字吗？”柳青青都快要崩溃了，想起那天自己做的小动作，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朝瞎子抛媚眼。亏她还以为，钟灵这傻子是大智若愚，没想到她就是个实心不掺假的大傻子。
“我怎么不认字了？”钟灵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有些糊涂，“这跟认不认字，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在你身上写了，让你别去吗？”钟灵以为的画圈圈，确实柳青青不好在明面上提醒，无奈之下，想出的下下策。
“我还以为。。”钟灵的老脸一红，为自己的龌龊思想。
“我艹，你红个屁脸啊？”柳青青见钟灵在晴天大白日的，就开始荡漾，颇有些受不了，忍不住说了脏话。
“你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那是你跟书生之间的小情趣呢！”钟灵说完这话，下意识的拿手捂了捂脸。
“好臭，好臭，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臭。”
却被手上的臭水味，熏的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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