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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远抬头望着一脸虔诚的秦飞，微微探身，笑着开口问他：“想知道？”
“嗯。”
秦飞目光炯炯，不假思索地冲着付远点头，“想知道。”
付远闻言，好像故意卖关子似的，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身体又慢慢地后仰回来，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双臂交叉环在胸前。
秦飞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用心等待付远的回答。半晌，他终于等到付远开了口。只见付远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轻飘飘地说了两个足以让秦飞火冒三丈的字：“努力。”
“……”秦飞“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长呼一口气，看向付远难掩怒气，“我竟然想到要向你请教，还这么认真地等待你的回答，真是太蠢了。早知道你不会用心对待我的问题，只会找准机会戏弄我。”
秦飞满腔怒火地转过身，刚踏出一步，便被后方传来的付远的声音止住了脚步：“不然你期望听到我给你什么样的回答？”
此刻，如果秦飞转过头来，就能看到付远脸上的表情有多么严肃。不过就算秦飞现在背对着付远，光是听声音，他也能感受到付远的郑重和严苛。
付远：“你是想要我的训练计划单还是直接指出你现在自身存在的问题，最好再奉上一份完整、系统的解决方案？”
付远话音落地，明显看到秦飞整个人僵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得有些过于严厉了，付远立刻笑嘻嘻地找补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肯拜我为师的话。不过……”
说到这里，付远突然话锋一转：“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变成像我一样强’，我认为做到这点最起码的条件是，首先你要凭借自己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是一味地依赖别人。从一开始就想要走捷径的人，最终都会误入歧途。”
在付远看不到的地方，秦飞双目睁圆，内心在翻江倒海。
最后，付远向秦飞解释道：“还有我刚才回答你的那两个字，绝不是戏弄，更不是敷衍你。很多巨大的进步，都是从做到这些基本的小事开始的。我自认不是做人指导老师的材料，更何况你天赋极高，我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指点你。我只是根据我做选手这两年来，得到的有限的信息和经验，给你指一个最稳健又最有效的方向罢了。”
秦飞心里波澜壮阔，但声音却故平静：“我知道了，谢谢。”
不想被付远看到他吃瘪的样子，秦飞想要先行撤退离开。然而，他刚踏出一步，便听到付远“诶”地一声，紧接着秦飞再度被付远叫回：“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秦飞转头看向付远，表情郑重地问：“还有什么训示，远神？”
“谈不上训示……”付远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面向秦飞道，“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好像错用了你的毛巾，抱歉啊。”
秦飞闻言，视线迅速锁定搭在付远脖子上的那条白毛巾。
付远笑嘻嘻地拿起毛巾的一角，自然地擦了一下湿漉的鬓角：“我刚才擦头发时才发现，这条毛巾是白的，而我那条貌似是蓝色的。”
什么叫貌似？
秦飞很想问严谨的远神，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这会儿，他刚刚被付远有理有据地训完，本能上有点不想再多跟他相处。
最终，秦飞只是冷淡地说：“没关系，毛巾送你了，就当是你刚才给我上这生动一课的学费了。”
“我的教学费这么便宜？”
付远有些失落地说，“我还以为可以换到更好的东西。”
“你想多了。”
秦飞毫不留情地评判说，“也就值这一条毛巾。”
望着秦飞损完人便离开的潇洒背影，付远摇头暗叹：算了，好歹是你的毛巾。
而后，当他看到秦飞径直走到宿舍门前，就要抬手开门时，付远才反应过来，冲着秦飞的后背问：“你干嘛去，都这么晚了？”
秦飞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说：“你刚才给我上了那么好的一课，我现在要出去消化一下。”
请教变被训，自己还搭了条毛巾。
直到秦飞走出宿舍，他也没想明白这个转变的发生。但有一点，他却是完全想清楚了。付远说得对，无论是发现问题，还是分析问题，到最终解决问题，他都要靠自己一点点地努力。
如果不是这样，他会失去探寻的意义，也会失去进步的更大空间。而且，若是连自身的问题都发现不了，那这个状态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到你。
其实，经过今天这一役，秦飞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英雄池有问题。过去为一个主播或者代练，他所擅长的英雄以及熟练程度，固然可以应付，甚至可以拿上场去秀。但今天面对全是职业选手的情况，秦飞只觉得力不从心。
第一局，他李白的良好表现，得益于全体vg队员的倾情辅助，更贴切地说是“特殊照顾”。付远如他承诺的那样，从头到尾没拿一个蓝。霍锐更是全程跟着他、护着他，才能让他有更多的生存时间和空间，得以去打翻对面。
而到了第二局，他使用的达摩，在场上完全没有打出应有的效果。关键场面，频频失误。最后一波团战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踹到的人。最后那波他踹到三个人，秦飞自己都觉得纯属侥幸。
所以，晚上付远在饭桌上，说他们的胜利完全是侥幸时，秦飞心里再赞同不过了。说实在的，到了第二局后半，他的心态已经是崩盘状态了。不是担心队伍会输，事实上，他那会儿已经完全顾忌不到这些，他只担心自己会菜得太明显，成为on的针对对象，给队友们拖上更大的后腿。
幸好最终的结果是vg赢了，秦飞在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心虚。与每一次直播单排获得胜利时不同，秦飞觉得这一次的胜利，与自己无关。他甚至觉得，如果打野换一个人，他vg的队友们，应该可以赢得更轻松。
经过这一场比赛的洗礼，他知道自己的英雄池有问题。但一想到要在比赛之前，将英雄池的问题完全克服，完善到可以与职业选手一较高下的程度，秦飞便觉得脑壳疼。
这好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刻，秦飞重新反思他刚才去请教付远的行为，觉得他完全被付远戳破。因为面对的问题太严峻，需要跨越的墙壁太坚硬，他没有信心做到，就忍不住偷懒，想要去走捷径。
大概是自己刚才鬼迷心窍，一时之间的偷懒想法，被付远看穿，所以他才会那样严厉地教训他吧。
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地感谢一下付远，一条毛巾确实不够。
尽管知道英雄池的问题不是能够急于求成的，可秦飞也不能因此就什么都不做。五个人的游戏，只要有一个人弱，那个人就足够成为对方的突破口，秦飞不想成为这个人，更不想成为拖队伍后腿的人。
怀着这样的心情，秦飞决定再回影音室，看看今天比赛的录像，再多找找自己各方面的毛病。
秦飞打着哈欠，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影音室走去。感到自己已经有了些倦意，秦飞决定去影音室之前，先去休息室喝罐咖啡提提神。
休息室在二楼走廊的最南端，秦飞在路过转角之时，便听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偶尔还伴有小声的啜泣。
在他就要以为俱乐部闹鬼的时候，秦飞推开了半掩着门的休息室，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亮亮。眼圈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
联想起刚才他听到的啜泣声，秦飞走过去关切地问他：“你怎么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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