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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沉默过后，张一秋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弟啊，可能医院这边信号不好，我刚没听清你说了什么。你说你砸了金饭碗还是金碟子什么的？”
宁言一点领会不到张一秋话里故轻松的调皮意味，他以为对方是真的没有听清，于是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砸了金主。”
顿了顿，可能担心解释的还不够清楚，便又加了句。
“用烟灰缸。”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
一阵嘈杂过来，话筒里重新传来清晰的说话声，语气听着更加小心翼翼了。
“砸、砸得好。只是弟你能告诉哥不，为什么要砸你家那位啊？”
“我说不过他。”
依旧平板的语气，却莫名给人一种委屈的感觉。
“啊？”
张一秋的声音有些茫然，“说不过就砸啊。”
他忽然担心起来。
“那平时我跟你说话，我话还那么多，弟你要是觉得说不过我是不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销声。
或许是张一秋语气里的担心意味太浓，宁言这次没有理解偏，“我不会砸你的，因为——”顿了顿，想起系统的警告，不可透露任何跟任务相关的信息，再联想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一个答案自然而然地说出口。
“你不是我哥么。”
宁言话说完，电话那头好半天没有回应。宁言把手机拿开，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挂断了，然而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把听筒贴近耳朵，蓦然传来清晰的抽泣声，电话那头的人哽咽着说道：“弟，我太感动了，没想到我这个哥在你心目中地位如此重要，不枉费我把屎把尿将你拉扯大。”
“……”宁言再次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是不是哪里信号窜了。
张一秋还在继续自我感动地说着。
“弟，有你这句话我干什么都满足了。你放心，砸了金主没了金饭碗哥养你。这日子，离了谁不都是照样过呢。”
虽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这来的，对于宁言来说，不必他开口就达成目的，自然不会再费口舌重新解释一遍。
于是他把自己打包，送去了医院跟张一秋伴。
等到第二天，没脱鞋，只身上搭了床被子的梁景捂着后脑勺从床上醒来，一时之间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用同样的姿势趴太久，浑身骨头痛，尤其脑袋更痛。这一痛，理智回笼，昨晚的记忆清晰地脑海中呈现。
梁景的表情越来阴沉，身上气势越来越冰冷，他放下捂住后脑的手，沉沉的视线往旁边的床头柜看去。那里搁着一个玻璃制的烟灰缸，看着有些笨重，规规矩矩地摆着，似乎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掀开身上的被子，手触碰到被子时，想起可能是谁盖上的，梁景的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
医院里，等到宁言醒来时，第一时间听到系统给他问早安。问完早安之后，系统可疑地停顿了下，用一种略带复杂的语气问宁言。
“宿主，能跟我描述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回来之后，发现能量又莫名多了一些，可是看回放，又是锁定画面，最后跳过锁定只看到一个烟灰缸。
宁言眨眨眼，“任务目标拦着不让我回房间，并将我劫持到他的房里。”
“咦？”
系统语气发生变化，“竟然敢劫持我的宿主，他对你做了什么？”
宁言回答，“他没有对我做什么，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我按你说的，给他脑袋砸了一下。”
“砸得好！”
得知是任务目标再次对宿主图谋不轨，系统瞬间改变态度，摩拳擦掌，很有再补一砖头的冲动。
“就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宿主你不用怕，放心大胆得砸，闹出人命大不了本系统来扛。”
“……”宁言忍了下没忍住，小声地问，“杀人是犯法的，你们系统没有律法约束吗？”
“那怕什么，反正犯的也不是一条两条了，呃——”说得豪情万丈的系统突然咽住，吞吞吐吐起来，“我那个、意思是，我们系统遵守的律法，跟你们人类是不一样的。”
宁言对于系统还是非常信任的，基本是系统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轻轻“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
在宁言看不到的另一个次元，虚拟的数据体抖了抖，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之后几天过得很是风平浪静，梁景一直没有找宁言，似乎那一烟灰缸直接把人给砸失忆了。
张一秋的绑带被拆除，医生告知他可以回家休养了。
宁言跟着张一秋来到他住的窝，不到八十平的两室一厅，收拾得还很干净。
“弟，你就住那个房间，放心，这是我自己的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张一秋指着主卧对面的次卧说道。
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胳膊腿挪到沙发坐下，张一秋满足地叹了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哥也算住过不少好房子，还是觉得自个儿家里最舒服。这房子是用我那死鬼爹一次付的抚养费买的，他虽然生了我没养我，好歹给了个能住的地方，比我那把我生出来后就不知道浪到哪里去的妈要好一些。这儿房价涨起来了，我原来还想，自己住一间，租出去一间，哪怕不工也饿不死自己。唉，哪里想到，世事无常啊。生活它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啊。”
叨逼叨逼一大堆，才反应过来另外一个人始终沉默着，慢半拍想起对方此时住进自己家的事由，张一秋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弟啊，哥就这毛病，一说起话来停不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哥让你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把茶几上的烟灰缸和玻璃杯子移开。
宁言根本没注意他的动，闻言摇了下头，“我没什么想说的。”
“真的吗？”
张一秋盯着他的脸问。
宁言认真回答，“真的。”
张一秋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相比宁言直接动手的彪悍，他自己还是放嘴炮的时候多点。所以乍一听到宁言这小身板，因为说话说不过人家就拿烟灰缸砸金主，难免留下点心理阴影。
张一秋因为行动不便，收拾屋子做饭之类的事只能交给宁言来。然而在看到宁言第三次把碗摔地上时，张一秋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心很累。
“弟啊，你是被养废了吗？你小时候不是家务小能手，洗衣做饭扫地样样来得？怎么一到我家就成这样了啊？”
宁言还保持着手端盘子的动，呆呆站着，低头盯着地上碎片，脸上毫无表情。
这些事情，他是没做过，但看别人做过，况且这具身体还有记忆。以为很容易上手的事情，结果竟然连最简单的洗碗都过不了关，言宝宝表示不开心。
张一秋不能从宁言那面瘫似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系统跟宁言脑电波绑定，对他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此时看宿主不高兴了，身为系统自然要安慰。
“宿主，你别听他瞎说，你是黑化了的角色，就要做符合角色的事情。像洗碗这样接地气而没有逼格的事，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形象，所以宿主你洗一个摔一个是对的。如果一会儿他还要让你做饭的话，你就炸厨房给他看。”
或许是脑电波无意间接通了系统的，张一秋生出如果让宁言做饭他会不会炸掉厨房的担心。于是为了自家的厨房和自身安全考虑，他放弃了让宁言做饭的打算，直接点了外卖。
吃完之后，张一秋拖着伤腿，用半残的姿势给宁言换好新的床单被套。知道他离开梁宅什么都没带，又上网上超市给他订了一系列日常用品，还买了几套换洗衣物。
“他们家物流速度挺快的，当天就能送到。弟啊，我快要撑不住了，先去睡会儿，东西送到你接收一下哈。”
看着张一秋一瘸一拐挪进房间，再动艰难地把自己搬上床，宁言与系统都非常沉默。
宁言的沉默是他确实不知该对当前事件发表什么样的看法，只是总觉得看着之前那些画面有些别扭。而系统则在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
“宿主，其实我也可以给你下单的，速度一定比他快，而且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完全不用看价格。”
张一秋刚才往购物车挑东西时，好几样东西是他反复对比了价格后才下的决定，当然买的是性价比高的那个。
系统顿了顿，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又补充了句。
“还有，只要挑进购物车里的东西，我能全部买了，一件都不会给你再扔出去。”
宁言想了想，歪着头问了句。
“可是，你们系统的货币，跟这个世界，能通用吗？”
“……”以能量为等价交换，且除了维持自身运转多余能量少得可怜的系统。
“宿主，看来我们要加快任务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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