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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恒刚问出这句话，便知道自己不该问。
如果父王能听从他的话，废除姬怀，那么局势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姬怀斑斑劣迹，至今还是天子储君，而周子恒功勋不少，反倒被解散了王子府。
在父王心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楼杞冲周子恒微微摇头，灵眸一转，瞥向后方人群，示意周子恒此处人多嘴杂，不是商量具体策略的地方。
“是了，若是诚心禀报，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周子恒口中说着场面话，加上他的演技，不仅不显得突兀，还十分自然，仿佛是恍然大悟了一样。
归元等人面带讥嘲之色，听完周子恒的话，便纷纷告退，表示还有公务没处理。
周子恒不仅没有挽留，还把他们送到了庙门前，目送他们离去，顺手关上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门客们，此时有了归元这个前车之鉴，周子恒挑选参与计划的人员，已是十分谨慎，他点了几个门客的名字，叫他们跟随自己，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时间紧迫，我们的集会，恐怕已经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了，”周子恒沉下脸，说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么？”
“办法虽然没有，但有一个消息。”
其中一个猎户打扮的武夫说道，“大王子今日出城打猎，恐怕这会儿还在城东的林子里。”
“哦？”
周子恒沉吟片刻，问，“是否还带着那宠姬绿袖？”
“是，大王子宠幸绿袖，时刻不离。”
一名侍卫打扮的门客道。
“有主意了！”
姬悦突然叫道，“我有主意了！”
周子恒意外地看向姬悦：“说来听听。”
“我是个粗人，我的计策么也比较直接。”
姬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咔！杀了姬怀，这事便解决了。”
这个主意确实太直接，周围的门客们纷纷摆手摇头：“不成不成……”“姬怀带着精锐部.队，时时保护着他和绿袖，哪儿那么容易接近他？”
“就算储君再犯错，杀了他，那也是叛国的重罪啊。”
周子恒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楼杞，问：“楼儿以为如何？”
姬悦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楼杞，想必楼谏官还是会和他站在一边的吧，毕竟那个最大胆的提议“正名”，就是从楼谏官那儿提出来的，可见楼谏官只是外表柔弱，本质上是个很敢想的人！
“我以为不可。”
楼杞拜道。
“啊？？”
姬悦露出失落之色，“小楼儿不是你说要干翻姬怀吗？只要姬怀还活着，天子之位就轮不到哥哥，杀了姬怀，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呀！还是你害怕我们打不到姬怀，这个你不用怕，有我在，取他脑袋如割韭菜一般简单！”
楼杞摇头道：“兄弟相戕的名声传出去了，主公与姬怀又有什么分别？”
姬悦撅起嘴巴：“亏我刚才还有点佩服你，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磨磨唧唧！到时候你们就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全赖我，恶名我来背，不就完了吗？”
楼杞道：“谁和你最亲近，朝堂上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
姬悦从不掩饰对周子恒的亲昵与依赖，姬怀视他为眼中钉也有这方面原因。假如姬悦真的冲出去杀姬怀，那才是害了周子恒。
姬悦被楼杞堵得说不出话，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讨厌的小楼儿！”
楼杞没说话，而是看向周子恒，与此同时，周子恒也望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默契。
城东猎场，密林之中。
草地间传来一阵大笑，只见甲胄森严的侍卫队间，身披软甲、怀抱美姬的大王子姬怀，正策马徐行，与那绿袖调笑不休。
“今个儿定要打一只孔雀来，给你做件孔雀裘衣裳。”
姬怀不过三十出头，却已面容松弛，面色苍白，乘马跑了一阵，有些气喘吁吁，一看便是肾亏之相。
但他却全身心投入在宠爱怀里的美姬绿袖上，绿袖要星星，他便叫人采了东宫顶上的夜明珠送给她，绿袖要月亮，他便叫宫里手艺最好的工匠用最珍贵的琉璃玳瑁给绿袖做了一支月亮形状的头饰。
当然，这些比起前日里那件“戏弄魏国使者”的事来说，都是小事。
前日里姬怀与绿袖在花园游玩，绿袖说姬怀太宠她，怕失了天子风度，惹人笑话。姬怀便当即砍了几个无辜的婢女，又叫来魏国使者，让他和自己一起演一段当时流行的戏文，说的是周公贤明，万国来朝，魏国使者不愿陪着姬怀胡闹，便被姬怀言语辱骂，又当众打了一顿，才给放回去。
姬怀这边证明了自己的权威，那边魏君不乐意了，之后便有了大军压境，要向周天子讨个说法的事情。
姬怀少不得又去周天子那里哭了几回，承认错误，周天子面色不佳，当着几个朝臣的面多数落了姬怀两句。
姬怀心中郁闷，这才天天带着绿袖一起出来游玩。
“袖儿好像看见，刚才有孔雀飞过去了。”
绿袖娇滴滴地往前面林子里一指。
姬怀从身后箭筒里取出一支飞翎箭，搭弓上弦，豪言壮语道：“看哥哥给你射下来！”
只听“嗖”的一声，飞翎箭穿林而过——
射了个空。
背后披着漂亮的金绿色羽毛的鸟儿，灵活迅速地越过灌丛，跳到林子深处去了。
“小东西，还弄不住你了。”
姬怀骂道，两腿把马一夹，一骑当先，向林子里追去。
那金绿色的鸟儿也跑得极快，它的背部在阳光下竟能折射出七色光彩，仔细看去，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珍奇鸟类，并非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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