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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脑袋雾水的服务员带着完美的礼仪，谨慎离开了这桌气氛诡异、于沉默中硝烟弥漫的两人，留下安静的一方空间。
人一走，乔伊长靴一扬，踢开肆无忌惮侵占她领土的皮鞋尖，果汁咚地一声墩在桌子上，横眉竖目做足了气势。
“谁给你的勇气跟海盗正面喷毒的，嗯？就你那破嘴你不怕他被气得血压上头手一抖给你来个透心凉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提前安排了演员就不敢真朝你下手了，那些人四下流窜疯起来命都不要还在乎公海到底能不能杀人？还打着找人的旗号……你出来没几天就熊成这样麦考夫知道吗！”
说完不解气，桌子下面踢踢蹬蹬了好几下：“赶紧回国去，听到没有。”
对面的人垂眼品尝着咖啡，无动于衷地捡起托盘里一包砂糖加进去，拿勺子搅了搅，动流畅气韵天成，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映着白瓷杯像艺术品一样优美。
乔伊虽然面上一派义正言辞，先发制人占据道德高点，但心里是虚的，尤其是接收到对方不慌不忙的眼神示意：你继续说，一时拿不准主意是接着谴责转移话题，还是采取怀柔政策展开悲情攻势。
好在夏洛克看她沉默适时开口，主动打破了僵局，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他们不会，就算他们敢杀人，雇他们来的人也不会任由自己被牵连进性质更恶劣的事件里，这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居然被你拿来当做抨击我行为的点，你退化到这种程度麦考夫知道吗？”
乔伊冷静地按住了自己的右手，把它留在了该待的位置上，而不是跟某个卷毛脑袋来个亲密接触。左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人。
不老实的长腿又伸了过来，这次乔伊没客气，一脚踩上去，对面的家伙终于变了脸色。
她甚觉舒畅地扬了下眉毛，轻巧地掀开三明治的垫纸，热气裹着香气升腾进鼻腔，肚子又咕噜一声叫了。迫不及待抽掉垫纸打算来个深渊巨口式对半吞，一张小纸条却意外掉了出来。
乔伊愣了下，伸手捏起那张被折叠起来的便签纸，看边缘似乎是被匆匆撕下来的，毛边粗糙纸色崭新，应该是刚写好不久。
谁呀！夹在三明治里也太不卫生了吧？
“又是乱七八糟的约炮信息？”
夏洛克只看了一眼就不屑地嗤了声，“家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垃圾信件都是你引回来的。”
“说得好像是你打扫一样。”
乔伊撩了下眼皮对他投去嫌弃的一瞥，手指一曲拨开了便签纸，露出里面简短的一行留言。
看到的一瞬间，乔伊就如同年久失修出了故障的机器一样，整个人都静止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仿佛被粉刷了一层消失殆尽，连周身的气息都凝固住。
夏洛克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探手过来想抽纸片，被乔伊反应迅速一把拍开。
“太可怕了。”
她说，惊魂未定地抬起脸，“这年头约个炮连特殊性癖也要提前告知的吗。”
“说谎。”
夏洛克毫不客气地掀唇拆穿，五指相抵扣在下巴上，“跟异性有关的所有事都不可能让你达到刚才那种反应层级，更别提是陌生人的特殊性癖。”
乔伊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果汁里，端起来一饮而尽，末了把空杯随手一放，抹了抹嘴唇泰然自若。
“随便编个借口的意思就是我不打算让你知道，咱知趣一点行吗？”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
“虽然你已经喝下去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双未洗过的手上大约有80万个细菌，再加上最上面一层的便签纸可能会跟钱包裤兜之类的部位长久接触，清洁程度可能还不如厕所里的马桶……”
他没能说完，因为乔伊起身抬手十分利落地把一块三明治塞进了他嘴里。
手指恶意地在那双喋喋不休的嘴唇上摩擦了几下抹干净芝士，感受着对方越发僵硬的反应，乔伊眯眼笑：“有些话该不该说，你非要亲身体会一下不可吗。”
可惜她是洗了手的，不然杀伤力还能再加倍。
夏洛克猛地抬头看她，带着不可置信的小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乔伊直起身扔掉餐巾，歪了歪头：“我去洗个手。”
“……”
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看，夏洛克还保持原来的标准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活像被点了穴。
叹了口气，乔伊转身朝和洗手间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乔伊小姐，期待下次见面。
短短一句话造成的效果不亚于十级台风。
被这么简单直接拆穿了身份，她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最让人焦躁的是，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途径几乎都被排除了，除非对手开了天眼，不然怎么可能在认出她身份的同时绕过乔十三的加密系统，获取只在网站里短暂存在的行程安排？
什么针对蝙蝠侠布的局，说不定那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
路上充当临时守卫的调查人员拦下了她，礼貌地请她回休息室附近的区域，乔伊惊讶地啊了声，道歉说自己记错路了，然后神色纠结地小声跟对方申请就用一下拐角的洗手间，因为实在很急，另一头的洗手间隔着几百米呢。
调查人员为难了几秒，实在顶不住乔伊可怜巴巴的火热注视，最后出于人道精神咳了声同意了。
乔伊惊喜地笑开，朝年纪不大的小哥眨了下眼睛，在对方不甚自然的摆手中款款走入洗手间。
门一关，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双手撑着两边的墙壁一个用力，两脚跟着踩了上来，杂耍一样一边踩一面墙壁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费力推开面前的窗户，凉气扑面涌来，带着潮湿的海水味，轮船的马达声浑厚绵长，仿佛从空旷的海底轰然发出。
乔伊爬到窗沿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汹涌海水，往下一跳就能扑入大海怀抱。
她静静等了会，直到眼前出现一道泛着白沫的水波，高频的电动机发动声在游轮的声响压制下显得十分细弱。
一架小型游艇拉风地泊了过来，船上的人一跃而起浮到空中，跟乔伊面对面，手臂一指就急晃晃地告状。
“这家伙太笨了！要不是我一直给指着方向他早就迷路了！气死我了。”
来人正是被乔伊派去找人的白毛，被他跳着脚控诉的那人一点也不觉，笑眯眯地朝扒在窗边的乔伊挥手。
“哟，好久不见，您的贴心快递员已送货上门，请下来查收~盖章只接受深吻哦。”
……这自我感觉倒是挺良好的。
乔伊随口安慰了白毛几句，奇怪道：“你怎么给他指路的？他看得到你？”
“没啊。”
白毛撇了嘴抱起手臂，“他方向一错我就给那片海冻上，直到他掰对方向盘为止。”
“……”乔伊捂了捂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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