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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照顾自己了。奥蒂莉亚嘟着嘴巴,闷闷不乐地坐在门口团着雪球。奶娘说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为什么要嫁得这么急呢?还是庄园里一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佃户。唉,女人为什么要嫁人呢?嫁了人都不能陪自己玩了。而且结婚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为什么奶娘和母亲她们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算了,不管她们了,奥蒂莉亚往嘴里塞了一块安娜带回来的花蜜糖,甜滋滋的,说好自己要给安娜送东西当嫁妆的,现在就去找一找吧。于是她拍掉手里的雪,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去。
可能是因为今天太冷,父亲去打猎又带走了不少仆从的缘故,走廊上的仆人少的可怜。奥蒂莉亚开开心心地走着,当她经过母亲卧室时,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她好奇心顿起,于是熟门熟路地贴到了没关好的门上,小心翼翼地听了起来。
“谁能想到,孩子会遇到这样的事,她这一辈子……呜呜……”哭泣的人是薇罗妮卡,她用手帕捂着脸,哭得十分伤心。
“这事的确糟心,罗妮,你也别只顾着伤心,现在也只能多给她一些嫁妆了。”
明妮扶着腰,她怀孕六个月了,行动之间颇有不便,“我和老爷说了这事,他今天带人去好好‘教导’一下那个不知廉耻干出这种事情的混蛋,但愿他能收敛几分,以后好好对安娜。’”
“夫人是一片好心,但我就怕他会不会迁怒安娜,安娜她现在只能嫁他了啊。”
“要不是看在只能把安娜嫁他的缘故,我非让老爷把他赶出去不可!”
明妮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生于富贵,长在宫廷,往来多是贵族绅士,虽然常见各种龌龊之事,但大家面上总要遮上一层体面的罩纱。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行无耻之事的人,“他就是算好了我们顾忌安娜,不能对他做什么,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都怪我,怪我!那孩子告诉我有人追求她时我就该提高警觉的,我那时候竟然还觉得这是孩子长大了,是好事……”薇罗妮卡哭得泣不成声,明妮也在一旁面上愤愤:
“你也不要自责,谁能想到这人会这样丧心病狂?竟然在安娜回来的路上截她……还宣扬得到处都是。算了,不说他,你先操办他们的婚礼吧,流言越传对安娜越不利。我这里还有点私房,你先拿去给安娜置办点东西。”
“谢谢夫人,钱我总还够。孩子他爹上个月把钱都输光了,要不是我自己还有点积蓄,孩子就得一无所有地出嫁了。我就是可怜这孩子,她才十四岁呀!”
“不然还能怎样呢?这都是命。”
明妮怅然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把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预言和肚里的孩子身上,这也是不得不屈服的命运。这世上留给女人的路只有那么窄,还能怎么办呢?
奥蒂莉亚蹑手蹑脚地从门口逃开,她不大听得懂奶娘和母亲的话,但隐隐明白是安娜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不得不匆忙嫁人。她耷拉着双肩,拖拉着脚步回到自己房间,闷闷地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一直揣在身上的那包花蜜糖也变得苦涩起来。
“奶娘,安娜姐姐不能不嫁人吗?”
晚上奶娘哄奥蒂莉亚睡觉时,她不高兴地踢着小腿,揪着奶娘的袖口。
“女孩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烛光中奶娘的微笑暖暖的,她的手温柔地抚过自己的头发,母亲似的,“又说孩子话。”
“可是安娜姐姐她不是自愿要嫁的啊!不是有人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她才不得不嫁的吗?”
“谁和您说的?”
奶娘她变了脸色,严肃地望着自己,“是谁在您面前多嘴多舌了?”
“没人和我说,是我偷偷听了您和母亲说话。”
“那就好,”奶娘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把自己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这种龌龊事您一个小姑娘知道了做什么?别胡思乱想了,乖乖睡吧,您知道安娜她要嫁人了就好了。”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嫁呢?我们不要让安娜姐姐出嫁了,我有私房钱呢,我养着她。”
奥蒂莉亚拉着奶娘的手说着孩子气的话,而奶娘露出了心酸苦涩的笑容,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您呀,尽说傻话。她总是要嫁人的,嫁谁都是嫁。您的私房钱自己留着,您以后也要嫁妆呢。”
“嫁得不开心也要嫁吗?”
奥蒂莉亚完全不能理解这一点,她歪着头,满脸不解。
“那就是她的命了,这都是命。”
奶娘微微叹气,然后又轻拍着奥蒂莉亚,给她哼着摇篮曲,“您快睡吧,睡吧。”
安娜最终还是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出嫁了,嫁给了那个狂热追求她而她并不喜欢的人。明妮和费迪南德补贴了她不少钱和衣服为嫁妆,奥蒂莉亚也依照诺言买了许多糖果托奶娘带给她。安娜出嫁以后依然做着女仆,只是每天晚上回去丈夫那里,看起来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她只是更加消瘦,更加沉默了一些,很少谈到她的所谓的丈夫,只有在看到母亲和奥蒂莉亚的时候才会像过去那样温柔地笑笑。
“安娜姐姐,你丈夫对你好吗?”
奥蒂莉亚有时候会去问安娜,她暗暗打定主意,要是她说不好,就让回家过圣诞节的伯恩哈德去揍她丈夫一顿。
“我很好的,奥黛,您呀,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安娜温柔地一指头按在奥蒂莉亚的小翘鼻上,把它顶成了小猪鼻。
“哦,这样啊,”被挫了热情的奥蒂莉亚垂下了肩膀,嘟嘟囔囔着,“真的吗?可我听其他人说你过得不好呀。”
“好不好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凑合着过吧。”
安娜叹了口气,她叹气的模样那么像奶娘,奥蒂莉亚如此想着,她忍不住问:
“安娜姐姐,你就不能离婚吗?”
“离婚?”
安娜愣了愣,好像这个词从没出现在她的词典里一样,她的眼里闪烁过几分希望,旋即又熄灭了,“怎么可能呢?我丈夫不会同意的。”
“我让伯尼揍他!”
奥蒂莉亚立即举起了小胖手。她的模样逗乐了安娜,她一把把奥蒂莉亚抱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的傻小姐。”
奥蒂莉亚安静地靠在安娜的怀里,她能感觉到有几滴冰凉凉的水珠落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过两三个月,奥蒂莉亚就再也没见过安娜。她去问奶娘,奶娘只是叹着气说安娜做了错事,不能再当女仆了。其他女佣碎碎叨叨地漏出点口风,说是安娜偷了夫人的旧手套和蕾丝领子才被赶了出去。奥蒂莉亚对这种闲言碎语嗤之以鼻,以安娜的人品,怎么会去偷东西呢?然而谁也不肯告诉她到底安娜是出了什么事,她只能郁闷地跑去找老牛倌布朗德玩。
奥蒂莉亚去牛舍时并没有看见布朗德,只有家里的牛无聊地吃着草料。同样无聊的奥蒂莉亚开始在牛的身子下钻来钻去,母牛被她弄得毫无脾气。这时候布朗德终于回来了,他急忙把奥蒂莉亚从母牛身边拖了开:“小姐,这头大母牛是很老实的,它不会有意伤害您,但是您在它后面钻来钻去,它不知道是不是小老鼠来偷它的东西吃,它蹄子一踢就会把您踢伤。您可以到它前面来看它吃草,喂它吃草也可以。”
“哦。”
奥蒂莉亚乖乖地被布朗德拎到了母牛前面,拿着一把草喂着它。布朗德是奶娘的公公,安娜的祖父,以前是父亲的车夫,现在年纪大了才改做牛倌的。奥蒂莉亚很喜欢这个老爷爷,他虽然是个文盲,但却知道很多民间传说和童话故事,还会给自己讲腓特烈大帝的传闻轶事。但这次布朗德的故事却没有提起她的兴趣,她扁着小嘴托着腮,蹲在那里看着大母牛:
“布朗德爷爷,安娜姐姐为什么被赶出去了啊?大家都说她偷了妈妈的东西,可是安娜姐姐怎么会去偷东西呢?”
布朗德叹了口气,一头白发都跟着瑟瑟抖动:“她确实是偷了东西,她丈夫逼着她偷东西换钱,不然就打她。她实在熬不过,才做了错事。偷东西是不对的,小姐可不要跟她学。”
“他敢打安娜姐姐?!”
奥蒂莉亚尖叫着跳了起来,“那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他要走了,安娜就得跟着他走。老爷夫人还肯让安娜和他留在庄园里,就已经是宽厚仁慈了。”
“那您和奶娘怎么就不帮帮安娜姐姐?”
奥蒂莉亚急得满地乱转,心里的小火苗一拱一拱的。
“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们只能偷偷给她送些东西,却不好去管人家的家务事。”
布朗德也很为这个苦命的孙女叹息。
“那安娜姐姐不当女仆了,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是下地干活喽。”
“那会很辛苦吧?”
“下地自然是辛苦的。这是她命不好,谁也没办法。”
知道了真相的奥蒂莉亚便总想着要去看看安娜,但库宁堡那么大,她也不知道安娜和她丈夫住在哪里。她隐约听仆人们议论说,安娜的丈夫酗酒嗜赌,喝醉了常常殴打妻子,活脱脱又一个奶娘的丈夫。奶娘脸上的忧愁也越来越多,时常魂不守舍。有一段时间她高兴了些,听说是安娜怀孕了,奶娘说生个男孩子,她丈夫就会对她好些。她收拾了许多东西,要去送给安娜。奥蒂莉亚听说,忙把自己刚买的一包花蜜糖放在了上面。她还闹着要去见安娜,奶娘花了好大力气安抚她,又承诺等安娜生了孩子后就带她去看孩子,这才勉强把她哄住。
之后的日子里奥蒂莉亚也不大有时间去关注安娜了,过完她的六岁生日,明妮就快临盆了,整个库宁堡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儿的喜悦中,自然不会有人拿安娜这样的事情出来搅扰主人的兴致。奥蒂莉亚只是偶然听说安娜过得很不好,怀着孕还不得不下田劳,不然就会被丈夫一顿毒打。她恼恼地很不开心,想着等母亲生完孩子,一定要让父亲带人去揍他一顿出出气。
时间进入五月,森林又开始恢复生机,星星点点的野花遍地皆是,云雀在天空中展示着动人的歌喉。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明妮终于生下了她期盼已久的儿子,她开心之余认定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于是她给孩子取名叫腓特烈,显然是希望他能如历史上的那位伟大国王般取得一番成就。奥蒂莉亚对于弟弟的降生并不那么热络,尤其是母亲明妮对这个孩子的溺爱和偏宠,让她感到由衷的不满和莫名的恼火。
就在明妮的孩子出生后三天,庄园上传来消息,安娜死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错愕,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女,出嫁不过半年,怎么就突然死去了呢?薇罗妮卡和她公公布朗德哭着去帮忙办了葬礼。安娜是流产大出血死的。她在田里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家后丈夫责备她没有及时做好晚饭,狠狠推了她一把。她的肚子恰好撞在了灶台上,当场血流如注。她丈夫叫嚷着没钱,拖了一晚上,她就这样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死去了。据薇罗妮卡后来所见,安娜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还只穿着单薄的麻布衫,身下的床单染满了鲜血,她的手里还捏着奥蒂莉亚送给她的那包花蜜糖。
奥蒂莉亚知道了消息后哭得差点晕过去,但不仅没有人安慰她,大家反而纷纷指责她不懂事,夫人刚生了小少爷,她该跟着高兴才对,怎么能为一个下人破坏喜悦的气氛?布朗德因为孙女的年少身故受到了巨大打击,一下子病倒在床,奶娘请了假回家去照顾他。奥蒂莉亚顿时觉得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她朦胧地感觉到这里的一切都对女人那样的不友好,她隐隐地想要逃离。
“爸爸,我想上学。”
当奥蒂莉亚这么和疼爱自己的父亲提出要求时,她并没有意识到上学对自己的重要性,她只是模糊地不希望自己像安娜一样,几乎大字不识地匆匆嫁人,然后匆匆凋零。
“哟,我们的小奥黛也知道要上学了?”
费迪南德开心地将爱女抱起来,放在了膝头,“那你知道上学是为了什么吗?”
“唔?学读书学写字?”
奥蒂莉亚瞪着大眼睛望着父亲。
“是教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小淑女,然后嫁一个好丈夫。”
费迪南德爱抚地揉着奥蒂莉亚的小脑袋,后者听完却一下子炸了毛:
“我才不要呢!我上学不是为了嫁人!”
“哦?那是为了什么?”
“为……为了……反正我要和伯尼他们一样,学阅读,学文学,学历史……”奥蒂莉亚跳到地上,挺着小胸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费迪南德被逗得哈哈大笑:
“好好好,都学都学,我们的奥黛真有志气!回头爸爸给你找个家庭教师来。”
费迪南德提出的是贵族家庭的一贯做法,在孩子正式上学之前请家庭教师来上课,如果是女孩子,有可能就请一个修女嫲嫲一直教下去。但当费迪南德把这件事和明妮谈起时,后者却有完全不同的打算:“好好的一个女孩,在家里让修女养得小里小气的算怎么一回事?得让她正正经经地去学校里学两年才好。”
“去学校?那也好,”费迪南德和明妮关系紧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因为新生儿的原因才缓和了不少。不过他一向信任妻子的眼光,所以也不曾提出异议,“咱们这附近就有一所不错的女子寄宿学校。”
“留在波美拉尼亚能有什么见识?”
明妮一下一下拍着怀里的婴儿,温柔地撩开衣襟给他喂奶,她对奥蒂莉亚的未来早有打算,“要去就去柏林,留在柏林上几年学,然后正可以进入宫廷。凭我的面子,即便当不了王储妃的侍女1,总能当个公主的侍女。在宫里寻一个好对象,再由国王赐婚,说起来又体面又尊贵。”
“这样听起来也不错,”费迪南德沉思了几分钟,不得不承认明妮的想法比他要高明周到不少,“只是非得去柏林吗?在波美拉尼亚上学,然后再送去柏林还不都一样?”
“在这种小地方学什么?待人接物眼界见识都得去大城市历练。你就不要管了,我早有想法,就让她也去普拉曼学校,在宫廷里,要服侍讨好的可不光是女人,得让她从小就习惯和男人周旋才是。”
“嗯,也对,反正伯尼也在,还能照顾着她点。而且我听说布兰肯堡家的孩子今年也要去普拉曼上学。”
费迪南德嘴里的“布兰肯堡”是他家的邻居,来自波美拉尼亚的贵族,两家关系一向不错,“往常看你对奥黛一点不上心,还以为你不乐意管她呢,现在看来你倒是为她考虑得长远。”
“阿尼姆家的孩子也是今年入学。”
相比只在波美拉尼亚一带活动的布兰肯堡家,明妮显然对绵延六百余年,领地遍布勃兰登堡、萨克森、波美拉尼亚等地的阿尼姆家更为关注,“至于奥黛,说什么长不长远的,她嫁得好了,对我的腓特烈也是门助力。”
“反正奥黛和他们两家的孩子关系都好,奥黛将来也会嫁得好的。”
费迪南德乐哈哈地抱抱小儿子,接着便去找他的宝贝闺女了。明妮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轻轻拍抚着新生的孩子。
1侍女:即maid
of
honor,一般由未婚女性担任,属于宫廷初级职务,通常是贵族女性完成学业之后寻找结婚对象的途径。另一种高级职务是lady-in-wai,一般翻译成侍女,但实际上都由已婚贵妇担任,相当于王室女性的私人助理,后文为区分会写成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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