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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乡里（六）
周怀珏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不由惊诧万分，半张着嘴。小鹅还被包裹在红色小袄里，周怀珏若有所思，将红色的袄子掀开，而后发现了小鹅翅膀尖端的伤口。颜意安吓坏了连忙往小袄子里头钻。周怀珏思虑了片刻，回头看到奶娘不住摇头叹气，并且奶娘此时沉浸其中完全顾不得颜意安。周怀珏趁着奶娘不注意，抱着小鹅就往外走去。
颜意安扑腾了好几下柔弱的翅膀，而后翅膀低垂着遮住头颈，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阿缘的。
周怀珏只是担心颜意安会被人发现，因而十分快速的抱着她往外走去。避开众人的目光，周怀珏将阿缘带到了厨房后院里。
周怀珏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这只鹅。正在这时候，管理家中饲养的禽类的黄管事赶着一群鹅过来了。
一只公鹅，飞奔过来，趁周怀珏不注意，叼走了小鹅。颜意安简直要无力吐槽了，她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膀子，整个人晕头转向半会，才看到了周怀珏的小身影。
周怀珏吓坏了，赶紧过来抢小鹅，一时间，鹅群乱飞，鹅毛乱飞。
管事的吓坏了连声叫道：“周少爷，这是怎么了，您别跑啊，这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抓住它！”
周怀珏顾不得掌院的话语，冷声地命令道。目光不再是一贯的冷静，而是带上了几分焦急。
管事的吓了一大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丫鬟们过来抓鹅。一时间满院子白光辉煌，鹅毛乱飞，一道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而大家都在后面紧追不放。
颜意安的内心是崩溃的，还是一名丫鬟机灵，连忙将箩筐里满满的的莴笋叶子洒给那些鹅吃，鹅见到吃的，动流畅熟练地扑过来就咬着绿莹莹的的叶子不放。而颜意安也被领头的鹅给松了口。
呵呵，她终于知道自己原型是什么了，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黄扑扑的小鹅。扁了扁橙黄色的嘴巴，颜意安简直颤抖了！
颜意安晕头转向半会，只感到肚腹一暖，被周怀珏抱了起来。颜意安表情抽搐，怎么破啊？估计是被周怀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他不怕吗？于是颜意安一个机灵，黑漆漆的眼眸望向周怀珏，十分讨好地轻轻啄吻他的脖颈，他的脖子颀长柔软，脖颈间只有一条殷红的玲珑百花如意绳，下面挂着如意。
然而，机灵是那么好表现出来的吗？周怀珏默默地擦擦脖子，丝毫不领情，然后看向刚刚那个丫鬟，管事立刻明白过来，急急忙忙的动起来，将刚刚那只肇事的鹅给抓住了，而后道：“周少爷，这是阿彤，原本在后厨房负责煎药的。”
周怀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而后目光炯炯，看向那只大白鹅：“掌院，你抓错了。”
掌院面色苍白，如同触电一般收回了手，赶紧把少爷指的罪魁祸首给抓了起来。周怀珏也不说话就托着腮看着左手上的小鹅，目光中饱含思绪万千，他想了想捏住了小鹅的翅膀，而后检查她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少爷，这只鹅怎么处置？”
掌院大冷天的擦着额头上的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周怀珏，怀里还抱着个白色的鹅。
“全杀了。”
周怀珏淡淡的道。
只见掌院为难地看向周怀珏：“可是这只些鹅是二夫人吩咐要煮鹅汤的，不如留一只。”
虽然二夫人如今失势了，但这也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可不好掺乎。
周怀珏冷冷一笑：“我就在这儿看着，十二只，一只都不能少。”
掌院面色惨变，这可如何是好啊？早已经有机灵的小丫鬟去找关氏身边的丫鬟过来，不一会儿，关氏身边的廖妈妈穿着一身深绿色衣裳走了过来，脸上有些不尴不尬的：“掌院的，这鹅确实是我们夫人吩咐的要留着熬汤给小少爷喝的。”
颜意歌也跟着廖妈妈出来了，颜意歌穿着一件洋红色的袄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周怀珏，怯怯的开口道：“阿珏，你手中的这个小鸭子，真的好可爱啊。”
周怀珏没理她。
下一秒，颜意歌已经走了过来脸上笑眯眯的，伸手想去触碰小鹅。颜意安吓了一跳，她才不想要被颜意歌摸来摸去，听说颜意歌之前虐待死了一只波斯猫，吓死本宝宝了。
不用颜意安担心，周怀珏将小鹅拢在怀里，而后伸出右手推了一把颜意歌。颜意歌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呜呜……阿珏又欺负我……阿珏怎么总是欺负玩啊……”
这时候只听见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比阿珏年纪大，长得壮，怎么禁不得这么一推？行了行了，别哭了，给她洗洗脸。”
颜旭尧不喜欢关氏，连带着自己的颜意歌也不喜欢起来。廖妈妈如今也知道周怀珏不是好惹的，颜意歌被推了一把也是白推了，抓周礼上就被推过一次了，以后还是让她远着点这小霸王。这小霸王看着文文静静的，动起手来可一点不斯文。
连颜老爷子都惊动了，廖妈妈也就不敢说话了。
掌院的就按照周怀珏说的去做了，十二条鹅命。周怀珏轻轻抚摸着小鹅，笑道：“颜爷爷，听说这次收秋赋，倒是来了一些好画，爹爹刚好让人送了一些西域过来的阿月混子，我想去看看爷爷的那些画。”
颜旭尧听言抚掌而笑：“阿珏，你如今可真是少年老成。”
周怀珏接着朝颜意歌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刚刚我不小心碰了下姐姐，姐姐也一起去吧。”
颜意歌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跟着一起去了。
周怀珏小胳膊小腿的，颜旭尧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将周怀珏抱了起来。很快几个人就走到了竹屋里面。竹屋四面都用藤帘遮起来，地下有地龙烧得很热，因而温度适宜。
几个人坐在八仙桌前，几个丫鬟提着红酸枝的提盒依次进来，而其中一名则是提着象牙提盒。颜意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象牙提盒，盒子雕刻十分精美。
那丫鬟笑着开口道：“颜老太爷，这就是周少爷说的阿月浑子。”
丫鬟边说边打开，打开后，里面是色泽光亮的开心果。颜意安内心想要嗷嗷叫，竟然有开心果，看起来十分脆香。
众人一番赞叹，只听到颜旭尧笑得十分灿烂：“这西域传过来的果然十分新鲜，我还从来没见过。”
颜意安默默吐槽一句，土不土啊？众人纷纷开口赞赏有加。不一会儿，几名小厮捧着匣子走了进来对福了福身子说道：“老太爷，这就把画展开？”
老太爷点了点头，道：“这幅画是从东瀛传过来的，色泽明亮，虽然画工不是顶级的，但与我朝的画十分不同。”
颜意安伸出橘黄色的嘴巴，好奇地看着画卷慢慢展开，只见，一副东洋美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画面色泽浓而不重，粉色的花朵，复杂的花纹，遥相呼应，艳丽绝伦。
于是开心的喝着茶，吃着开心果，赏着画。颜意安靠在周怀珏的怀里，倒是十分乖巧，却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银色小勺子，勺子里是碾碎的开心果。
“阿珏，这个鸭子能吃吗”颜意歌看起来一脸酸溜溜，仿佛是在羡慕这只毛茸茸的一团可以得到特别照顾。
只听到顾怀珏轻声道：“它是一只鹅。”
米有错，我是一只天鹅！颜意安默默在心里嗷嗷叫得很痛快，乖乖的吃完了碾碎的开心果，炒的很脆香。周怀珏已经猜出了这只小鹅，就是颜意安变的，他也曾经听说过过颜意安刚出生的时候是一个蛋，如今见颜意安会变成小鹅，虽然惊诧，但小小年纪，却十分沉稳，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此时，周怀珏见颜意安小嘴巴橙黄的，吃的不停，很香甜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而颜意歌看着周怀珏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周怀珏今日穿着一件靛蓝色的衣衫，肤色白嫩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红晕，五官十分精巧漂亮，整个颜家就没哪个男孩子这么好看。再加上，颜意歌早已经听过娘亲的暗示，周怀珏身份不低，所以刚刚周怀珏推了她一下，她也不记恨。
时间一晃就是一下午，随着傍晚的到来，颜意安的内心也越发不安起来。先前，她出生的时候，是一个蛋，众人是怎么嫌弃她的，她不会忘记。现如今的确是成功瞒住了，但恐怕过不去今天，一切都会被拆穿的。
摆饭的时候终于到了，周怀珏颜意歌就留下和颜老爷子一起吃晚饭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颜意安内心充满了不安。突然听到周怀珏开口道：“颜爷爷，我也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片刻便好。”
颜旭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众人关心了几句，丫鬟送着周怀珏回屋子。走到半路上，周怀珏抱着颜意安往灌木丛里一闪，接着摸黑从墙边的洞里钻了出去。后面那大丫鬟惊吓得双手捂嘴，而后连忙叫了几个丫鬟一起过来找周怀珏。
这一钻过来，便是一座假山，周围一片漆黑，周怀珏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听到了人声。
“真想不到在这里碰到的是你，当年的天之娇女，竟然是江湖杀手排行榜第一的墨峰。”
只听到一个沉稳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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