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隔不到五公分，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面庞，心跳声也吵得人不安生。
肖园有点尴尬，挪开目光去看别出，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过的，你忘记了吗？”
黎烨并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他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也想要找个男朋友。抱大腿，打职业。”
肖园开始紧张起来，连忙说：“你，你想干嘛？”
黎烨把尾音拖得有点长，语气也暧昧了起来：“想啊！”
肖园僵在原地，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黎烨，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压迫力，说话舌头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要干嘛？”
黎烨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弯了一下，说：“好啊！”
会客室是宽大的落地玻璃以便采光。冬日清冽的阳光进窗户，照着黎烨俊美的面容，让他的脸显得有些迷人。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清澈得好似一汪泉水，明亮得像倒映在泉水中的月光。每每眼波流动，好似潋滟的波光。
肖园脸红到了耳根，他只得把脸扭向一边，小声说：“你说什么啊！你别耍我了。”
黎烨双手捧住肖园的脸强行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肖园在现实当中和黎烨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这非常有限的时间里，他只见过黎烨两种表情——平时的面无表情的平静表情和打比赛时的专注严肃表情。
这第三种表情，就是现在这样。
肖园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只觉得黎烨的面孔看起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了。虽说黎烨经常在网络上面说“我差点笑出声”，可是肖园从未见他笑过。
他这是在笑吗？在嘲笑自己吗？
想到这里，肖园有点生气。
感觉黎烨在把他当猴耍，他想要挣脱这种尴尬的境地，推了一下黎烨。
没推动。
他还想再推一下，却被黎烨抓住手腕按在墙上。
“别用这么荡漾的语气说话！”
肖园挣脱不开，说起话来都气鼓鼓的，“你有空的话去壁咚个妹子啊，耍我算个什么事儿呐？！”
黎烨见他脸红到耳朵根又羞又气的样子很好玩，又寻思着再逗他一下。
用句黎烨老家的土话来说，就叫戏尖孙儿。
“别人我可不管，人家也没有许诺过。”
黎烨松开肖园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你可是立了flag的，不能食言。”
肖园干瞪着眼睛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黎烨渐渐靠近，然后……
伸手扯了一下他脑袋上的呆毛。
肖园一副大脑当机的样子，一脸懵逼特征根方程。
黎烨又扯了一下：“你宕机了吗？我来帮你重启一下。”
这时候，肖园才回过劲来瞬间炸毛，抬腿就是一脚踢向黎烨：“你干什么啊，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开关，也不是天线！”
黎烨身手快反应敏捷，一下躲开，闪到门边。他摇着手指说：“啧啧啧，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肖园涨红着脸，又气又委屈，眼泪都给嚎出来了：“我才没有期待！”
说着又要追黎烨去打。
黎烨赶紧开开门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躲那是嘴上还不消停：“就算找不到男朋友，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吧？”
肖园气得脑袋都冒烟了，呆毛也挺得直直的：“我才不要找男朋友！”
“喂，你自己说过的话，不算数啊？”
黎烨跑过办公室，衣角带风把桌上的文件都给掀了起来。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公司里面没啥人，不然这地方都要没法办公了。
“就算我要找男朋友，也不找你！”
肖园嘴里大喊大叫，追着黎烨一路疯跑到电梯间，正说抓到了黎烨准备胖揍一顿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中年版的肖园。
那男人一见肖园就大喊：“肖园，给老子站住！”
肖园和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中年男人就紧跟着追，和中年男人一起出电梯的中年女人也追了过去。肖园也不熟悉这里，只得原路跑到会客室，把门“啪”一声就给关上，又“咔哒”一声给反锁了。
黎烨看情况不好，马上转身去找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megan。
megan到的时候，中年男人正在那儿踹门呢。肖园抵着门，说打死也不开。
气得中年男人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你个瘪犊子，快给老子开开！”
肖园在屋里大喊：“爸，我要打职业！我要当电竞选手！你回家去吧！”
肖园的爸爸一听又来了气，一边死命踹门一边破口大骂：“养了你这么多年，说跑就跑了！你就是个白眼儿狼！”
跟着来的中年女人也扯开嗓门喊：“肖园，你这是干啥啊！你这破马张飞的，能不能消停点？跟爸爸妈妈回家吧。离家出走这算什么事儿呐！”
megan见状过来制止了他们，说：“这里是办公场所，你们不要大声喧哗。”
肖园的爸爸转头来一看，指着megan，说话的口气有点气势凌人：“你是什么人？”
megan也不恼，面带职业微笑，说：“我是wbg电子竞技俱乐部的经理，属于万思塔中国的分支机构。肖园已经和我俱乐部签约了，你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肖园的爸爸粗暴地打断：“他就算卖给你了，也得让我见我儿子！”
megan想了一下，拿钥匙打开了会客室的房门。
他们一开门就看见肖园把窗户推开了，站在窗边。
这里是二十六楼，一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楼风扑面而来。
“肖园，你这是要干啥！”
肖园的妈妈吓得捂着嘴尖叫了起来。
黎烨动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肖园撂倒在地。
肖园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疼得那是龇牙咧嘴：“放手，我不跳楼，放开我！”
megan转身给肖园的父母倒了两杯水，说：“都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嘛？有什么话，坐下来谈吧。”
肖园整了整衣服，站起来，一屁股窝到了会客室的沙发里。
怕他还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黎烨抱住肖园的肩膀，把他搂得很紧。肖园脑袋和呆毛都耷拉着，不管是他爸妈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肖园的爸爸很生气，骂道：“我咋就生了你这个瘪犊子呢？好好的大学你不读，有那么多人想念书还念不上。好好的球你不练，就知道瞎玩，打个游戏还能当饭吃？”
“肖先生，”megan推了推眼镜，说道，“2003年国家体育总局就已经正式批准，电子竞技成为了第99个正式的体育竞赛。2011年,国家体育总局将电子竞技改批为第78个正式体育竞赛项。肖园从事的正当职业，他现在是万思塔中国的正式员工，不是瞎玩。”
可肖园的爸爸没有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他都练了十多年兵乓球！你们就把这么个好苗子给折了？让他就这么放弃打球！你良心被狗吃了！”
“又不是我想练兵乓球的。”
一直不说话的肖园突然开口说，“是你想我练兵乓球，我根本就不喜欢兵乓球。”
“你个瘪犊子，再给老子说说看！”
肖园的爸爸急了，一下子站起来就要打他，“看老子不打死你！翅膀硬了你！敢翻天了！”
黎烨见状连忙拦住了肖园的爸爸，说：“叔叔你不能打他。”
肖园的爸爸把眼睛一瞪，说：“我不打他，难道打你？”
黎烨本来想说，你如果要打我，我会还手的，非把你揍到地上爬不起来不可。一个人在外念书的时候，他经常受到这种挑衅。还特地去学了自由搏击，为的就是遇见袭击可以自保。
碍于肖园，黎烨只是说：“你也不能打我。”
megan过来劝住肖园的爸爸，说：“肖先生，怎么可以随便动手呢？听听肖园怎么说吧，请坐下说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肖园的身上，肖园低头咬着嘴唇，半天才开口说：“我一直都不喜欢打乒乓球！我想打电竞！”
“你敢再说一次！”
肖园的爸爸又急了起来，指着肖园就吼，“看我不我打断你的手，看你怎么打游戏！”
“爸！”
肖园突然抬起头来，两眼都含着泪花，“我从小就不喜欢兵乓球！”
肖园的妈妈刚刚开口叫了一声“肖园”，肖园马上打断她，又开始继续自说自话：“我一直都在做一个乖孩子，听你们的话，按照你们的安排去做事。你叫我上哪所中学，我就上哪所中学，让我考哪所大学，我就考哪所大学。你让我练兵乓球，我就练兵乓球。”
“可是，兵乓球不是我的梦想。”
肖园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泪，“那是你的梦想。”
肖园的爸爸看见儿子哭了，声音小了一点，只是语气还是那么生硬：“你搁这儿给我瞎咧咧啥呢！”
肖园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我的梦想，是打电竞。我要成为世界冠军！”
“打个游戏还能当世界冠军？打兵乓球才可以成为世界冠军！”
肖园的爸爸马上表示了反对，伸手去扯肖园的袖子，“你给我回去，好好上学，好好练球！”
肖园挣脱了爸爸的手，说起话来，几乎是在呐喊：“爸！你当初是想打兵乓球，成为世界冠军的。那是你的梦想！你不能因为你去接爷爷的班，放弃了打兵乓球，就让我成为实现你梦想的机器。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十九年来我都为你们而活，我已经成年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你个屁孩，懂个啥！”
肖园的爸爸也跟着吼，“老子这是为你好！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管你干啥！”
肖园不服气地喊：“我十九了，成年了！”
肖园的妈妈这时候出来插了一句：“还没呢，还差四个月才十九。”
肖园一听，鼓着脸嘟哝：“那我也成年了。”
megan看他们这么吵也没有个结果，适时走过来说：“肖园下午还要打比赛。不如肖先生去看看肖园是怎么比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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