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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悦在医院换药室坐着，让护士给自己脚踝上糊黑乎乎的膏药，再用弹力绷带包起来的时候，内心有一点梦幻感。刚刚从诊室蹦到这边，单脚跳过来，还被一个病人认出来了，高高兴兴地冲过来求签名，一看贺武的几个成员都在，欢天喜地。
“要洗澡就拆了，洗完之后换药，别换太勤，三四天没问题吧？”
护士自顾自忽略了顾明悦感觉有问题的点头，“给你带几卷弹力绷带回去，就像这样自己缠，缠得不好拆开重来也没问题。”
“嗯，好的。”
“你这问题不严重，两三周就能好。”
护士轻描淡写地说。
“可以着力吗？”
“这几天建议你不要，之后你不疼就随便，”她说，“今天回去冰敷，24小时之后再热敷，洗澡之前也可以抹点推拿油之类的自己按揉一下，活血化瘀。”
“哎，谢谢。”
顾明悦说，看着自己的粽子脚，护士扶着她站起来，走到门口，队友们等在外头，何束榕一个箭步过来，替她从护士手里接过了一袋子药膏和绷带，以及一些口服的云南白药胶囊啥的。
武帅待在一边讲电话，警局那边的事，袭击者被治安拘留了，秦昭会处理妥善的，但明显是想息事宁人，不愿意多生波澜。
何束榕指挥曹限去外头叫出租车，然后结结巴巴地和顾明悦说：“要不我背你出去吧？”
但他心里觉得很悬，自己这小身板，要是没背稳当怎么办！
顾明悦刚说不用，兜里的手机响了，刚好武帅还没过来，就让何束榕扶着坐到墙边的座位上，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顾明悦吗？”
“是的，您是？”
那边顿了顿，随即语气十分亲切地说道：“我是雷霆俱乐部的经理，马廷芳，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
经过筋疲力尽的一天，她终于倒在了宿舍自己的床上。
不过现在宿舍不是她一个人了，路上何束榕问她你单独住方不方便，提醒了武帅，打电话把青训营那边预计下个赛季出道的一个小姑娘叫过来陪她住。
小姑娘叫郎珍珍，顾明悦没见过，挺内向，但似乎非常崇拜她……背着包早早地等在俱乐部大门口，然后像个小丫鬟一样围着她转，又不怎么说话，顾明悦真是受宠若惊。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早先全在比赛里的脑子在场馆外受了点惊吓，后来疼痛缓解，就有点不想动了，结果又接到了雷霆的电话……
她一点都不知道雷霆在想什么，常规赛结束之夜，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问她要去哪儿，然后说雷霆你考不考虑啊！我们非常诚心实意地邀请你！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家好像有点不靠谱，她还扭了脚行动不方便……顾明悦把脸埋进枕头里。
郎珍珍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小声地喊了她一声，顾明悦一愣，反应过来屋里多了个人，连忙抬起头笑了笑，说挺晚了，睡吧。
“嗯，有事要叫我呀。”
她很郑重地说，躺到了另一张单人床上。
顾明悦想起那张平时没用的床被她堆满了各种资料、文件夹，还有粉丝送的部分礼物，刚刚小姑娘勤勤恳恳地收拾干净，就觉得颇不好意思。虽然她现在睡不着，也还是让郎珍珍关了灯，早点休息。
她侧着身，玩手机。
首先还是上微博看了今晚的战报，然后发现“喻文州擂台赛”俨然成为热门搜索，心下颇觉有趣，看电竞之家的速评不觉又想了很多，心不在焉地翻了个身，脚一划——嘶，疼得钻心。
这还是伤得不严重，顾明悦咬着牙抽气，心说自己是不是对疼痛的忍耐力太低了。
她泪眼朦胧地小心安置好了伤脚，想了想开始搜今天的意外，发现并没有相关消息。秦经理打过电话来关心她，然后说那人被拘留了，接受批评教育，这事儿不闹开比较好。顾明悦也认同，这种消息除了给她增加关注度以外没有任何好处，这种关注度还是负面的……尤其是在她就要转会的关头。
但秦经理的话听起来还是有点让人不舒服。他首先想到的是贺武的形象，而不是立刻问责场馆的保卫人员。顾明悦安慰自己，反正早知道是这个风了，如果不是这样，她自杀的时候，贺武就会把这么个幺蛾子开了。
她最后才想起打开企鹅看一眼，收到了一堆艾特，都来自职业大群。但她先点开了一条留言，半个小时前，蓝雨队长喻文州问的：“小顾，脚没事吧？”
“普通扭伤，两三周就能好啦，”她回复道，“已经回宿舍了。”
大群仍然是消息爆炸，她戳到自己被艾特的地方去，没想到群里都知道了发生在贺武场馆门口的意外，显然大家都感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惊，纷纷艾特她的情况。后来武帅了回答。
接续这个话题的是有人发现这事儿并没有上网络新闻，然后大家讨论起来，说性质这么严重还是应该引起重视，应该曝光，严肃处理。上一次联盟里有这种事都是什么时候了，歪斜之风就是会死灰复燃啊。
这样的讨论还是不了了之，顾明悦看群里现在已经道过一轮晚安了，便没有说话。
手机顶端浮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喻文州竟然还没有睡，说：“那就好，早点休息吧。”
顾明悦鬼使神差地发了一句：“嗯……睡不太着。”
在她后悔想把这条消息撤回之前，喻文州回道：“因为疼吗？可以拿枕头垫着试试。”
静寂的夜里，临床的小姑娘已经发出了熟睡的呼吸声，顾明悦蓦地感觉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
她莫名赧然起来，一边鄙弃自己，一边回复：“不是，在想比赛。”
“对9：1这么耿耿于怀啊？”
“……前辈。”
“呵呵。太晚了，别想了，”他说，“你们明天复盘应该不容易，问题太多了。”
有这么说话的吗！顾明悦愕住，这不是存心让人继续想下去吗！
“问题太多？”
“基本上不是你的问题，”喻文州说，“虽然你现在的确遇到瓶颈了，但团队赛上，显然我们没有控制得住你。”
啊？为什么一个外队的队长看得这么透彻……顾明悦又翻了个身，这次记得小心翼翼地挪。她自己脑海里模拟的复盘是出现了几处差错，但总也没感觉到太多问题，贺武整体实力不济是无可推卸的原因，喻文州从对手的眼光来看也就是匆匆一瞥，就能看出很多问题？怎么回事？
“请教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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