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原本不该说,可我知道,在你面前瞒不住任何的事。”
萧景琰面色沉重,素白的飘雪和极美的梅花都没能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关注。
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么的煞风景。
林殊顿了顿,看了眼室外撑伞站着看花的拓跋翊,雪已是极白,梅已是极红,但她一颦一笑间却更添注目,眸色柔和下来,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子背对过去,抬眼瞧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叹了口气:
“发生何事?”
“前些日子江北大雪,皇长兄负责赈灾一事,不知怎的,父皇看了报备竟然大怒,不顾朝臣的面,硬是斥责了皇长兄一顿,这可从来没有的事啊。”
萧景琰自小受祁王教导,对这位长兄敬重有加,十分的在乎,不由得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着急。
林殊也觉得奇怪,可他还是宽慰道:
“普通人家尚且还有父亲责备儿子的,陛下是一国之君有些重话,说来也不奇怪。”
“偶尔这样也就罢,可断断续续听到这些责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我都替皇长兄憋屈。”
在萧景琰看来,分明没有做错的事情却要认错,根本没有道理可言啊。
“祁王哥哥是长子,陛下总得看重些,与其他殿下相比,自然得严厉啦,往日陛下夸赞的还少了?你少担点心,怎么才几日未见变的这般胆小了?”
林殊笑笑,好似并不在意的样子。
萧景琰顿了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不比其他皇兄,生母静嫔在后宫一向无争,他自己脾气犟也不怎么得梁帝重视,只是祁王不同,几乎大家都默认的他是最好的太子人选了,往日一向和睦的父子关系,倒渐渐有些僵持,怎能不急呢。
不过林殊讲的也不无道理,归根究底,皇长兄敬慕父皇,父皇也时常为皇长兄骄傲,政策上的事,一时也说不清楚。
唉,萧景琰叹了口气,重新振了起来,拿起叫人烫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林殊倒了一杯。
拓跋翊抱着几株红梅低头进了廊中,她罗袜微湿好在有裙角遮掩,步伐加快带起一阵寒风,双眼弯似月牙,俨然心情十分的舒畅。
林殊把人拉在身边坐下,将那杯酒递了上去。
“……”萧景琰瞪着他。
拓跋翊接过轻抿了一口,被辣的的吐了吐舌头,嫌弃的放了回去,一边拨弄着雪痕未褪的花瓣,一边看向萧景琰,挑眉谢道:
“我自主张叫下人给我剪了几株,靖王殿下不会生气吧。”
萧景琰哼了一声,这是谁府上呢,刚想出言讽刺,就感受到林殊微眯的眼神,顿时这心里扭成一团,眉间打了个结,不情不愿道:
“少夫人喜欢便好,只求我那树明年还能开出花来。”
“这点殿下大可放心,虽然贵府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可我瞧那棵树倒是长势极好的样子,虽不至成金陵一景,但是也不必担心。”
拓跋翊将花枝顺势递给了林殊叫他看看自己挑的好不好。
林殊对这些花花草草一向不感兴趣,但此时却也极给面子的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抬眼看着拓跋翊素净的发鬓,嘴角微翘,指尖拈下一朵红梅,簪在了对方的髻上。
“好看吗?”
按道理而言拓跋翊不羞也该恼了,哪里想她居然笑靥盈盈的反问了一句,倒惹的林殊耳边发红,愣愣的点了点头。
萧景琰抬手扶额,这哪里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分明是个二傻子。
“咳咳。”
他轻咳一声,严肃而嫌弃的下了逐客令:
“景既已赏的差不多了,这样的雪天也该早些回去才是,本王尚有事就不留二位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林殊与拓跋翊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位殿下受什么刺激了。
花枝上的雪已融化淌出一片水渍,拓跋翊正要去拿的时候被林殊阻止了,对方一把抱起,还空出了一只手来牵着她。
外头实在冷,拓跋翊也不好拒绝便心安理得的握了上去,好在二人衣袖宽大,垂下来盖住也瞧不出什么。
这个时候便要打伞了,拓跋翊往林殊那偏了偏,一边说这话:
“萧景琰那个小气鬼,就剪了他几株花,就把我们赶出来了,连酒都没喝完呢。”
林殊摸下巴:
“还不是我们感情太好,他孤身一人嫉妒了呗。”
“就知道说不正经的,你们刚才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拓跋翊撇嘴,“也难为他,还想得出拿赏景这个法子遮掩一下,可见不是什么小事对不对。”
“景琰向来严谨自持,这回的事只怕确实让他多心了。”
林殊皱眉,但还是乐观的朝拓跋翊笑了笑,“没事的,过几日便好了。”
“…好吧,反正你们那些事情我也不懂,你有数就成,”拓跋翊没继续追问下去,“今日大雪,白皑皑一片里独添这一抹红色格外的醒目,以后都弄几株多好看啊”
“好,以后我每年都替你去要。”
林殊笑扶着送了她上车,自己转身上了马。
拓跋翊心下暖意更甚,握着卷帘的手紧了紧,到底放了下来,遮住了视线,瞧不见前方的背影。
林殊的过几日便好了并没有灵验。
拓跋翊本就不对朝政之事感兴趣,况且因身份之故更无法得听,只是林府上下往来的副将参将,偶然瞥见时,都是面色匆匆颇有沉重之感。
她心下奇怪。
这一份疑惑存在心底,直到过年之后才在一片平和中淡却了几分。
这是她在南境过的第一个年,林府子嗣不丰,祠堂祭祖却比任何一个世家都要肃穆恭谨,这其中又掺杂了这百年将府融入血脉中的傲骨丹心,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宫中特赐了两道菜给林府,算得上是金陵城勋贵中独一份的殊荣了,这让不少人这段时日悬着的心都稍稍放下了几分。
可温馨和乐的日子还未过几日,一道旨意就将这难得的平静打破。
“你说陛下下旨,要削减军用,赤焰二十万大军,裁的只剩七万之数?!”
拓跋翊站起身,碰翻了案几上的茶盏,流了一席。
“那些可都是军中精锐,居然全都不要了吗?”
她吃惊不小,这梁国北境紧挨着大燕和大渝,这两个本就是骁勇善战的国风,不添兵已是战事平稳的好事了,怎么反倒把常年驻守的赤焰军,削了那么多。
“据说裁减下的士兵都迁到别的军队当中,总之,现在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知何故呢。”
兰奴忧心忡忡的收拾着。
“怪道这些日子,府里气氛那般的差,想来帝王心果然难以揣测,恐怕祁王殿下坚持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拓跋翊重新坐了下来,这几日林殊不见身影,恐怕也有这个的缘故,她心里谈不上有多震撼却也复杂,“这好端端的……真是连年都过不舒坦了。”
“也真是奇怪,我听老人们说,这林元帅在以前可是梁国陛下的伴读,还有什么五王之乱,都是靠着林元帅支持才能登基的,二人情谊之深,怎么现在反倒这样了。”
“终究是帝王终究是臣子,哪里就能坦诚以待一辈子呢,人心总会变的,”拓跋翊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独孤晟和慕容煜,便低叹一声摇头不愿再讲,叮嘱道:
“以后这种秘事你少打听,咱们不比其他人越是这个节骨眼…越要小心惹祸上身。”
“……诺。”
深夜。
林殊伏在桌上,拿着蜡烛对着纸张仔细而小心的照着,生怕伤到一丝一毫,他瞧得认真连头都没抬过。
突然间推门而入的声响让他的手微微一颤,一滴蜡油滴在了纸张边缘处,还好不甚碍事
林殊眉间皱起,有些愠怒的抬头。
“怎么了?”
拓跋翊的步伐停住,惹得提灯下的长穗晃个不停,面上带了几分不知所措。
她一脚踏入书房,只照亮了半个身影,却还是能瞧见身上的斗篷积了不少雪渍,长发披散竟是卸妆之后的模样,林殊收起情绪,问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他搁下烛台,不动声色的将一张宣纸扯了过来盖住了上面的东西。
拓跋翊回身关门,转而把灯放在了一旁,抬手解开披风:
“晚间风大,你这里居然连盆炭也不备着,真当自己是小火人了?”
她展开手,将臂上搭着的披风抬手给林殊披上。
肩上一热,叫林殊不由得的舒缓了一直紧绷的思绪,他反手握住拓跋翊冰凉的手,有些心疼:
“叫下人送来不就好了,你本就怕冷,何苦冒风而来。”
“我过来了你才不会置之不理…”拓跋翊感受着那股热意好生的暖活了一下才抽出手,随意的打量了一下书房,过了半晌才低头说道,“你今后得忙碌好一阵子了吧?”
林殊想到那道旨意,虽说之后父帅进宫同陛下好生密谈了一番,可情况并不容乐观,这事来的太突然,不仅金陵局势要改变,北境更加,军机部署等一切机密要事,稍有不慎后果可就严重了。
心下虽然疲累,可他还是面色轻松的笑道:
“忙归忙,可上元灯节是不会忘得。”
拓跋翊一愣:
“上元灯节?”
林殊眨眨眼,只丢出一句秘密便不肯透露再多。
也罢,权当是紧张日子里难得的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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