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75. 吴家还乡喜出望外

前世的经验告诉齐布琛,做人不能高估了自己,也不能低估了别人。

旧宫里的那个女子,应该是知道齐布琛的,所以才一听到她阿玛科尔坤的名字,就叫破了她身份。虽然因为衣裳指错了人,但是齐布琛不愿自欺欺人,她可以确定,那人口中的“大福晋”,叫的就是她。

惶惑了几日之后,齐布琛渐渐地冷静下来,回想起那女子的样子,年纪大概二十来岁,穿着宫装和花盆底,嬷嬷们叫她“贵人”,种种迹象表明,那人很可能是个后宫嫔妃。

这一推测倒让齐布琛安了心。

早在世祖爷入关后,盛京皇宫里便已没了主子。除了十年前,今上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出关谒陵时住过几日,那先皇旧宫一直都是闲置的。这会儿住在那里的人,又是被嬷嬷们看管着的,十有八九是犯了事,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

齐布琛想通此节,便把这事放下了。以她现在的年纪,就算有人指着她叫福晋,旁人也只会觉得那人发了癔症,绝对不会当真。她要是为了这事担忧,那可真是杞人忧天了。

齐布琛放松了心情,却依旧寡言少语。她是嫌没了门牙说话漏风,魏姑姑却觉得这是因为姑娘长大了,行止也稳重起来。等到齐布琛过完七周岁的生辰,魏姑姑便和王氏商量,让齐布琛开始留头了。

康熙二十年的上半年,关内战事胶着,吴世璠退守云南,清军却迟迟攻不进去。伊尔根觉罗家一直没有收到新消息,只能一边为大爷党善祈祷,一边继续过着平静的日子。

后来齐布琛回想起这一年,才发现这份平静更像是一种酝酿,等到年末,事情便接二连三地来了。

十月里,王氏迎来了让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阔别四年的吴兆骞一家突然来访,竟是全家上下一同登门。葛氏越发瘦弱,枯黄的脸庞病态十足,一双眼睛却澈亮有神,一见王氏就颤巍巍地伸出手,王氏连忙走上前去,拉着葛氏的手叫道:“伯母,您可好?”

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葛氏神色动容,却掩饰不住欢喜,竟然难得的朗声笑道:“好,好得很,我们一家终于可以还乡啦!”

王氏又惊又喜,急忙追问起来。葛氏情绪激动,说起来断断续续,还靠身边的年轻妇人帮着补充,才把事情说全了。

古话说: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吴兆骞身居塞外,关内却有朋友一直挂念着他,他的好友顾贞观辗转多年,结识了明珠大人的长公子纳兰容若,后经纳兰公子和徐乾学兄弟等人戮力营救,醵金两千,吴家终于以认修内务府工程的名义赎罪放还。

七月底接到还乡诏,吴家合家抱头痛哭,急忙收拾了行装,赶在九月二十日起行。在这忙忙碌碌的一个多月里,吴家竟然把苏还的婚事也办了。

葛氏指着身旁的年轻妇人介绍:“这是叶氏,是苏还的媳妇儿,八月十八成的亲。”

叶氏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见礼,王氏伸手扶起,见她纤秀文雅,荆钗布裙不掩书卷之气,和文质彬彬的苏还十分般配。王氏心生好感,当即褪下手上的红玛瑙十八子手钏给叶氏戴上,叶氏还要推辞,王氏不依:“这是给新媳妇的见面礼,弟妹快收着。”

叶氏回头,见婆婆轻轻颔首,红着脸福身道了谢。

新妇叶氏还有些拘谨,已经有了少女模样的吴淑儿却没有生分,她对齐布琛招了招手:“谧姐儿,可还记得我?”

“三姨好。”

齐布琛笑吟吟地走过去,又对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吴慎儿点头:“四姨也好。”

吴淑儿温柔地摸了摸齐布琛的头,吴慎儿却有些认生,只对着齐布琛腼腆地笑了笑。

大家坐着叙了话一回话,春舒进来禀道:“三少爷和张少爷来了。”

王氏示意地看向葛氏,葛氏忙道:“都是自家孩子,快请进来。”

春舒打起帘子,丰生和张翳鱼贯而入,丰生只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张翳却笑着和葛氏寒暄:“师娘好!我在前面见到先生和师兄,真是高兴坏了,便想进来给师娘行个礼,家母一直惦记着您呢。”

这番话说得既亲近又有礼,葛氏听了越发欢喜,拉着张翳的手夸赞:“远志长高了,倒是更显儒雅了。你先生也惦记着你呢,总说你是难得的美质良才……”说完又发现冷落了丰生,忙又把他拉过去:“福哥儿也长大了,斯斯文文的,真是好孩子。”

丰生一脸乖顺,却在没人注意时冲着姐姐眨了眨眼。齐布琛刚回了弟弟一个笑,就见吴慎儿对着张翳甜甜一笑:“远志哥,好久不见啊。”

说完便热络地迎上去,拉着张翳低低地聊起宁古塔的事来。

张翳笑容和煦地听了一阵,目光扫过旁边淡淡笑着的齐布琛,突然插话道:“慎妹妹的故事也该说给阿谧听听,阿谧也是生在宁古塔的,也和萨布素大人家熟悉呢。”

原来是在说萨布素大人的事。齐布琛恍然,默默地想起两年前那次长白山封神,吴兆骞痛失返乡之机,萨布素却连升三级,现在已是宁古塔的副都统了。

吴慎儿巴掌大的小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羞窘地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稚气未脱的模样,齐布琛心里一软,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萨大人家发生了什么事?四姨快说说。”

“有一回宁古塔刮大风,萨大人家的木槽盆被风卷起,在天上飘了好久才掉下来,竟然还是落在原来的地方,一点都没摔坏。”

吴慎儿眼睛亮亮的,看了看张翳,又看一眼齐布琛,接着说道:“大家都说这是直上青云,萨大人要升官了!”

张翳暗自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传言他一点也不信。眼神一转却看见齐布琛面带微笑,偏着头听得兴味盎然。张翳不禁奇怪,往日阿谧总是一副大人样,没想到竟然也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张翳不知道的是,齐布琛相信这个预言,却是有依据的。她记得大概就在明年,皇上为了抗击罗刹,将在黑龙江建城,而新设的黑龙江将军,就是萨布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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