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61. 计出连环谧姐送信

王氏父子所著的《逸品堂集》共分八卷,包含了诗词散文、寓言小品等各类的文章,短的只有百余字,长的不过千字,既有关于民间故事的记述,也有对为人、读书、做文章的心得随笔,甚至有对技艺、游戏、陈设布置的记载,包罗广泛,别具一格。

见到这部翘首企盼了半年的书后,齐布琛很是兴奋了一阵,很想一口气把书读完。然而这个愿望却不能实现,在王氏眼里,女儿还不到能完全看懂父兄著的年纪。齐布琛软磨硬泡,也只从额娘那里得到其中一册,还被反复交代千万不能涂抹损坏,看不明白赶紧还回来。

齐布琛紧紧地抱着书册:“戴先生说过读书要不耻下问,若我不懂,便去请教先生。”

借着这个由头,齐布琛将《逸品堂集》带给戴先生阅览,戴先生读得意犹未尽,又推荐给好友运苏,最后齐布琛还是通过二伯父,才终于看到了整部书的全貌。

运苏手不释卷,两日便读完了一册《谐史》,夸赞道:“这文章超逸爽朗,言切而旨远,者大才啊。”

“这是我外祖父和舅舅写的呢。”

齐布琛厚着脸皮介绍,“我舅舅就要参加春闱了,既然他的文章二伯父和先生都说好,那舅舅明年定是能中的吧?”

戴先生抚须摇头:“那倒不一定,科举主考八股制艺,诗赋写得再好,也未必用得上。”

齐布琛眼神闪动:“那有没有专门考诗赋的考试呢?”

“有!”

运苏接口道:“史书上记载的‘博学宏词’考试,试文三篇,诗、赋、议论各一,专选学识渊博辞藻宏丽之人。只是这门考试兴盛于唐,宋时已渐渐冷落,可惜现在没有了,若是再有这样的考试,你舅舅倒是可以去争一争。”

这番闲谈的内容,被齐布琛写进了给大舅舅的信里:“……二伯父夸舅舅文章好,还说朝廷要举办‘博学宏词科’的考试,舅舅可千万别错过。”

短短几句话,不过用了半页纸,待到墨迹干透,齐布琛拿信封装好,封口粘的严严实实的。又等了几日,听说额娘给外祖母送信,齐布琛才到正房禀告,说自己读书有些心得,想向大舅舅讨教。

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模样,王氏觉得有趣,却回绝道:“谧姐儿晚了一步,东西刚送出去,这会儿怕是出了府了。”

齐布琛故不依,拉着额娘恳求:“我把信都写好了,就让人去看看,没准还能追上呢。”

终于磨到额娘点头,齐布琛使了个眼色,八珍一溜烟出去,直跑到二门外,正巧赶上夏嬷嬷把东西交给夏叔送出去。

八珍上前说了来由,递上一封信,夏嬷嬷却没接下:“这信是给谁的?怎么上面没写字?”

“是我们姑娘写给大舅爷的。”

八珍笑着答道:“大概姑娘忘了写信封,这会儿再补也来不及了,不如嬷嬷放到包袱里,一并交给亲家太太吧。”

大姑娘一个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事要瞒长辈,夏嬷嬷答应下来,八珍亲手把信封塞进包袱里,目送着夏叔离去,然后才扶着夏嬷嬷回了桐院。

半月后,山东的王家祖宅,收到了姑奶奶从关外捎来的东西。王太太姜氏亲自拆开包裹,发现了一封奇怪的信。撕开光秃秃的信封,看完那稚嫩的笔迹,姜氏莞尔一笑,把信纸折起来放回去,问大儿媳妇:“大郎可是在书房?”

“是呢。”

王大奶奶点头:“夫君说要温书,已经一个月都没出过门了。”

姜氏轻轻点头,抬起茶碗拂了拂茶叶,正要低头细品,眼睛却瞟到了空无一字的信封上,自言自语般说道:“伊尔根觉罗府的二爷,就是盛京礼部的员外郎吧。不知道管不管科举事务?”

王大奶奶一头雾水,老老实实地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

姜氏复又放下茶水,把信重新取出来,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目光明亮地转向儿媳:“下个月督学使者夫人要办赏梅宴,你把库房里那对青花缠枝牡丹纹的梅瓶找出来,寻个大锦盒装上,我要送礼。”

就在姜氏以王氏族学山长夫人的名义,在督学家的赏梅宴上,与刚结识的督抚夫人谈笑风生之时,远在盛京的齐布琛一家,正冒着风雪,去大房居住的东院探病。

临近年关,各部衙门的公务又繁忙起来,身在礼部的二爷运苏少了三弟科尔坤这个好帮手,在忙完年祭之后累得病倒在床。大太太心急如焚,特地请了和自家相熟的孙太医来给幼子看病。

齐布琛一家走到二伯父屋子门口,正碰上孙太医诊完了脉,拿着药方子交代:“这几味药府里没有,还需派人去一趟安和堂,按着方子把药抓回来。”

大太太忧心儿子病情,亲自接了药方,却没交给旁人,而是问道:“安和堂?这名字听着耳生,不知是哪里的药铺?”

孙太医是位有年纪的老大夫,蓄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他与伊尔根觉罗家交情甚好,听了大太太的疑问也没有不快,笑呵呵地解释道:“这安和堂是四平街上新开的药铺,店主是我一个世侄女,祖父曾是京城宫里的太医,后来遭了难,流落到宁古塔,最近才来了盛京城。我这个世侄女也懂医术,店里的药材都是她亲自挑选进购的,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老嫂子大可放心。”

大太太闻言再无二话,把药方交给了大丫鬟檀香,让她拿出去交给管事。

齐布琛轻轻拉了拉王氏的袖子,低声说道:“额娘您听,这位太医说的人像不像安妈妈?恰好这家药铺就叫‘安和堂’,还真是巧呢!”

王氏也觉得很巧。离开宁古塔快两年了,王氏偶尔也会想起那里的人,尤其惦记着吴兆骞一家。这会儿发现药铺东家像是安和,王氏不由意动,回到院子便吩咐春舒抽空出一趟门,去安和堂认一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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