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九九

2. 三奶奶关外得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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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布琛神魂飘荡,晃晃悠悠不知何往。

周围的人声渐渐远去,只有那满语吟唱的神歌,和着鼓声,一直在耳边回响:

法加库来,吉日还魂,子孙延绵,竭诚领神……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股大力强行拉拽,齐布琛从黑暗里挣脱,又一次听到人声:

“生了!生了!”

“三奶奶可算生下来了!”

“天啊……好多血!”

“怎么会这样?安娘子,快想想法子啊!”

“……好了好了,止住了止住了!”

四周吵吵嚷嚷,叫唤的齐布琛头痛,好不容易静了片刻,耳边又来一声惊呼:“夏妈妈快来看看,小主子怎么没声?!”

齐布琛忽然头脚倒置,被提拎起来,臀上挨了一巴掌。疼痛让她又惊又怒,在这股怒气的支撑下,齐布琛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眉眼弯弯,笑成了一朵菊花。她笑着把齐布琛裹起来,放入一个汗湿的怀抱,然后笑着走到门外:“恭喜三爷,三奶奶生了位姑娘。”

有年轻的男声问道:“三奶奶可好?”

中年妇人答道:“安娘子神针,三奶奶大安。”

男子又问:“为何没听到孩子哭?”

“三爷放心,姑娘好着呢。虽然没哭,但已经睁开眼了。”

妇人夸赞着:“老奴从未见过刚落地就能睁眼的孩子,姑娘将来定是个有造化的……”

齐布琛一愣,这是哪里?她死了吗?

难道还没喝过孟婆汤,她就已经投胎转世了?

还没等她弄明白究竟,又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刚才我抓回了孩子的魂魄,但‘法加库’不稳,需用‘乌麦’求安吉,你把这玛鲁神袋缝到孩子衣服后背上。”

齐布琛心神恍惚,‘乌麦’是索伦人守护孩子灵魂的东西,‘法加库’是转生之魂,莫非外面真有个大神通的萨满,引着自己来到这里?她努力转头,想看看这萨满的样子,突然一阵困意袭来,齐布琛眼睛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枕黑甜,醒来已是傍晚。

齐布琛已经很久都没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自从嫁人后,她忙着操持家务伺候丈夫,还要应酬宫中上下,每天最多睡上两三个时辰。

后来阿玛被解任,娘家一落千丈,齐布琛不免有些惴惴。在接二连三的生下女儿后,她心里装着事,即便得闲也睡不安稳了。

生下儿子之后,齐布琛更是日夜挂心,恨不得连睡觉都留一只眼睛看着儿子。

如此煎熬,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死了。

莫非是看她前世没睡够,才这么快就让她投胎到整日昏睡的婴儿身上?

只是不知道,她这是到了什么人家?

齐布琛睁开眼,仔细打量起周围。

这里大概是西厢,落日的余晖映照在窗户上,只见小小的两间屋,铺了连二大炕,一眼就能望到底。窗户纸洁白透亮,应是新换的,上面贴着满人特有的窗花嬷嬷人。

看来自己是到了一户家境平平的旗人家里。

齐布琛偏过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十七八岁的少妇肤白胜雪,大大的杏眼嵌在小巧的鹅蛋脸上,如两湾清潭,含着怜爱疼惜。齐布琛眨眨眼,便见女子红唇一弯,笑容温婉秀美,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窗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女子惊道:“外面何人?”

一个男声回道:“是我,别怕,使个人来开门。”

女子诧异:“爷要做什么?现在可不能进来。”

“我想看看孩子,别管那些破规矩,下人都回倒座守岁了,范嬷嬷不会来。”

男子急道:“我就看一眼,快开门,可冻死我了。”

房门打开,有人三步并两步地跨进里屋。齐布琛向来人望去,霎时惊呆了。

她看到了阿玛!

虽然面容青涩,尚未蓄须,与记忆中成熟稳重的阿玛相去甚远,但齐布琛绝对不会认错,这是阿玛年轻时的样子。

天庭饱满,印堂明润,额头左边有颗黑亮的圆痣。

前世时,曾有相面人说过,阿玛额上有吉痣,助官禄,促荣升。

后来阿玛果然连连高升,短短五年,便从五品郎中升至一品尚书

,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六部主官。每次升迁,阿玛都会抚额微笑,嘴上虽然没说,却显见得很为这吉痣自得。

齐布琛心潮起伏。

前世她生在除夕,死在除夕。这次投胎,竟然又是除夕诞生。而此时出现的男子,却和阿玛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切若只用巧合来解释,也太牵强了!

莫非自己不是投胎转世,却是死而复生?

若是如此,眼前的男子是她的阿玛,这个女子竟是她早逝的额娘吗?

齐布琛抬眼望去,却见女子眉头一皱,不满地埋怨:“什么死不死的,大节下的,爷也忌讳些。”

齐布琛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觉得熟悉。这女子的一颦一笑,和前世的自己,宛如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原来,她长得很像额娘。

阿玛没理额娘的埋怨,只凑过头来看女儿:“她怎么这样小?这小脸还没我的巴掌大。”

说着还抬手在齐布琛的脸旁比了比。

“可不是小,才七个月的孩子,本是该在肚子里再长长的。”

额娘面带担忧:“要不三爷给女儿起个名儿吧,让下人们每天多喊几遍,别让女儿走远了。”

阿玛却摇头:“依着家里的规矩,孩子满了周岁才能取名。”

额娘有些不满:“这我何尝不知?周岁起的是正经闺名,现下不过起个乳名,叫着入耳。”

“这倒可行。”

阿玛笑道:“却是叫什么好?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不如你来起个好听的。等明年行了抓周礼,我再给女儿起个响亮的闺名。”

额娘也不推脱:“咱闺女是个安静的性子,生下来就不哭,不如便叫‘谧姐儿’吧。”

说着便将“谧”字在丈夫掌心画了一遍。

阿玛点了头,道:“这个字好。《说文》有云:‘谧,静语也。’咱闺女出生时遭了罪,愿她以后能平静安宁地长大。”

齐布琛如遭雷击,这一声“谧姐儿”,让她终于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一直只能在梦里想念的额娘,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声声轻唤着她的乳名。

齐布琛悲喜交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想叫一声“额娘”,发出的却是“啊啊”的啼哭声。

额娘急得问阿玛:“哎呀,谧姐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阿玛手足无措:“刚才还好好的。”

堂屋传来一阵鞋子响,先前见过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上前摸了摸襁褓:“姑娘怕是饿了。”

妇人看一眼额娘,试探着问:“要不老奴去叫安娘子?”

安娘子是谁?

齐布琛想起今早自己降生时,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这安娘子似乎是个稳婆,给额娘接了生,还会针灸之术。

可是稳婆接生后怎么还没离开?这妇人说着姑娘饿了,又为何不叫乳母,反而要叫稳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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